顾老爷子瞪大眼睛,“跪下!”
顾父攥紧拳头,终于是在孝道的压迫下屈服了,跪在顾老爷子面前,紧紧咬着牙关,下一秒就被顾老爷子用棍棒打在了肩膀上。
“你的意思是我老头子烂掉了?
读过几日书,就来你弟弟面前耀武扬威,有本事你别叫长梧从小养在我跟前,来府城读书也别住在我家啊!
这院子,有一般的租金是你二弟两口子给的,你能住进来却不知感恩,真是骨子里坏透了!”
“就是!”许氏赞同点头,“别说我们没拿你的钱,就算拿了,那也是你应该给的,大哥你这把年纪,又是举人老爷,得来不易,可不要在和我们闹了哦!”
顾二叔抱着手嘚瑟:“大哥,我这次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是实打实的要你听命令,尽快将举人的免税额让出来,否则,我把你们父子俩都赶出家门,到时候你要住哪里就直接去吧,于我这做弟弟的,无关了!”
“爹,这也是您的意思吗?”顾父抬头看向顾老爷子,“让我息事宁人,自己去路边摆摊赚束脩和拜师礼,本来我妻子、儿媳准备好的拜师礼,都便宜了二弟?”
“没凭没据,你少说你二弟偷东西,传出去影响不好。”顾老爷子算是默认了。
顾父笑了两声摇摇晃晃站起来,“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从头到尾,你的心压根就没在大房身上,如此,那我们对簿公堂,非要找出那三十两银子在何处不可!”
妻子给他准备了三十两,二十两用来购置拜师礼,五两是束脩,剩下的是他在府学的学杂,全都是挑灯夜战,一针一线攒下来的。
就算他不读书考取功名了,这笔钱也不能给二房花了!
眼看着顾父站起来,回屋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往外走,顾二叔和许氏总算是慌了一下。
顾老爷子甩开他们,急急忙忙道:“明忠,你是要为了一点小钱,坏掉自己的名声吗!须知读书人最在意的就是颜面!如果你失了颜面,怕是赴京赶考,连考场都进不去!”
“若这颜面,是我血亲家人,用来要挟我妻儿的把柄,那舍了又如何?爹,这天底下多少读书人考到白头,都未必能金榜题名,我榜中中举的学识,又有多少胜算,不考了,也是一个出路!”
他今年三十九岁了,若赶不上来年的科考,就四十了,难道真要和某些执念深重的学子那样,考到须发皆白都不肯放弃吗?倒不如现在就舍了这条路,回家和以前那样,做个教书先生,饴儿弄孙!
顾老爷子用力跺脚,“你,你这逆子,咱们顾家最有希望成就功名的人,是你啊!若你现在不考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放,我还指望着你当了青天官,跟着你享享清福呢!”
“行啊,那你让老二两口子,先把银钱还回来,否则我拿什么去考?”
顾老爷子吸气:“你是举人,墨宝多得是人求,又何必跟你二弟计较!”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公堂见!”顾父凄楚一笑,但浑身轻松地走出了这道院门。
难怪花青颜带着一家人回程之前,特地把他这公爹拉到旁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告诫他,必要的时候一定得学会发疯,莫端着面子,叫自己委屈了不说,还失了里子!
如今一看,他这儿媳妇是真说对了,点拨他稍稍发疯,就看清楚了这个家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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