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摘下两片叶子,递一片给商旻白,一片抿嘴边。
薄薄的叶片,传出简单的小调,连成曲。
双重交乐下,凶魂眼中的狠厉之光逐渐散去,身形也变得透明,逐渐消散。
消散前一刻,许多魂体都恢复了清明,大声嚎泣。
“无炎城没了!”
“死了好多妖,还有人来抓我们,我的爹,娘,都死了。”一个打扮像是书生,还背着书娄的男子朝时镜连连磕头。
“恩人,求您给我们报仇雪恨呐!”
其他凶魂也一同恳求,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会的,你们且去吧。”时镜在心中轻轻一叹。
这些都是无炎城的妖民。
无炎城破,跟妖域内忽然出现的黑雾脱不了干系,而这些妖,本来应该是不用死的。
只可惜,魂体在肉身还存活时被生生剥离,成为生魂又被炼化,依附在锁链上。
而他们的肉身,应时已经被黑雾吞噬殆尽了。
没了肉身,生魂也没了归处。
留给他们的,只有往生一条路。
“去往生吧,来世再补全遗憾。”时镜低头,安魂曲的乐调潺潺流出。
越来越多的魂体,变得透明,化成光点,最后没入大地。
地下是黄泉地府,有往生路,也自有专门的差使指引他们。
最后一个消散在空中的,是一名女童。
她先前曾凶悍地咬下那男人一块腿肉,现在却摘来一朵花,笑着放入时镜手心。
“谢谢姐姐,我走啦。”女童露齿一笑,砰地一下化成金色的光点。
魂体全部消散后,时镜放下手。
沉寂了几秒,一连串金色的光点竟然没入了她的身体。
“功德金光,还这么多!”石中灵眼都直了。
这可是功德金光啊,真仙都要羡慕的大机缘,就这么被一个元婴的小修士得到了?
还有一些金光,本来也想没入其中。
但是却被忽然杀出的断剑,截胡了。
这下,石中灵更是瞪大了眼,“这东西还能抢?”
顿时,它也动了心思。
还没等它付诸行动,时镜一手一个,把它跟断剑都捏在了五指山中。
石中灵蔫了,打消了主意。
也就是这时,它终于看清了刚才一直没怎么注意的那把断剑。
时镜本想把不安分的两个都一起塞进芥子袋,封起来。
结果还没等动作,就听见一个声音鬼叫道:“哇,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快拿走,不要把它跟我放一起!”
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仔细一看,石中灵身子竟然都在轻微颤抖。
时镜眸中划过深思,看来这把断剑,的确如她所想的不简单。
但眼下,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收起断剑跟石中灵,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妖凰也没太在意那石中灵的话语,在他看来 这自称妖神的就不靠谱。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老爹的情况。
于是,焦急的话语很快从传音符流出:“时镜,你帮我看看我爹。”
时镜毫不犹豫地动了。
不用妖凰提醒,她此行,本来就是冲着妖王跟石中灵另一半本体来的。
两人直入到正厅。
踏入的瞬间,里面的人立刻察觉到异样,蓬勃的怒音震响府邸,“什么人来本王府邸?”
紧随其后的,是汹涌的凤火。
“呖!”
凤火汇聚成形,一只华丽的火凤赫然出现在眼前,灼热的火浪直扑两人面门。
但时镜早就从先前那声冷斥中,听出此人是虚张声势,实则中气不足。
抱着一份底气,她试了下。
果不其然,那火凤触之即溃,纯纯是用来唬人的。
对方见唬不住时镜他们,亲自动手。
一声冷哼,一团火球从正厅飞出,其中的人猛然推掌。
一口火钟从上镇压而下。
“逍遥剑意,破!”
商旻白跟时镜同时出剑,锋锐剑气将金钟从中间劈开。
一个苍老的人影落下,倒退数步,咳出几口血。
老者明显受伤严重,长长的卷发上沾着星星点点血迹,面容苍白颓败,仿佛下一秒就要坐化。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体内的侵蚀,面露怒意,再度调起妖力,“春阑阁的败类,竟与凶兽勾结在一块。”
“今日,就算舍了老夫这条命,也要拉你们垫背!”
“爹,别打了!”
来自亲儿子的一声呼唤,给凰火城主整不会了。
他怎么听见自己那不孝子的声音了?
目光扫了几番时镜跟商旻白,一个猜测浮上心头,老者怒的又咳出一口血。
“你们假扮我那不孝子,也该扮得像一点,不见人,我是不会信的!”
清脆凤鸣,唤起滔天火浪匍匐在老者脚下。
长发微扬,虽然此时他一脸苍白之色,但仍然看得出一二,巅峰时是如何傲视群雄。
“何况,那个不孝子,就算来了,我也照样不会手软!”
传音符那头,听见自己亲爹这么说的妖凰,人都傻了。
真是亲爹啊!
“爹,别打了,我真是你儿子!”他大吼道。
“哼,甭想蒙骗老夫!”
油盐不进的老爹,简直都要吧亲儿子逼疯了。
妖凰就没这么糟心过!
亲儿子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听听,这像话吗?
见凰火城主是真要拼命,时镜终于开口解释了,“我们是仙门中人。”
凰火城主一愣,再仔细观察两眼,然后,信了。
不由得他不信。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看看,这俩人装扮也不像是春阑阁那些整天跟凶魂死灵打交道的东西。
而且刚才那一手纯正的剑气,也十分有仙门中人的典范。
而刚才解释半天都不信,现在看时镜一句话自己老爹就放心了的妖凰表示。
人麻了。
“仙门人怎会出现在妖域?”凰火城主虽说杀意渐消,但警惕心未减。
毕竟仙门跟妖域的关系,也就那样。
要不是众妖很难离开妖域这片天地,估计早都打过去了。
“我等是误入此地。”商旻白道。
凰火城主下意识看去,这一看,视线当即就落在了他手中的剑上。
看清那是何剑的一刻,他眉心狠狠抽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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