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成对着临安市的公安局长王海洲略带歉意地说道:
“王局长,请您稍等一会儿,首长临时有个重要电话正在接听。”
王海洲自然不敢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连忙陪着笑说道:
“理解理解,顾书记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听我们的临安市公安工作的专题汇报,已经是对我们的关心厚爱,我就在这里等顾书记处理完重要事务,没事没事。”
他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长,手上的工作自然也是千头万绪,时间很是宝贵。
但自己的时间再宝贵,他也不敢跟顾明远这个汉东省政法系统的大班长相提并论。
说句难听的,顾明远的时间真的是以小时来计算。
不知道多少地级市的公安局长想见顾明远一面,最后都排不上日程。
而今天对方却硬是挤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让自己专题汇报。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王海洲顿时有些好奇,是什么重要电话能让顾书记这么开心?
秘书刘玉成也是有些纳闷,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书记这么开心了。
最近上面接连开会,部署政法系统的改革整顿工作,整个汉东省的形势也不是特别乐观。
顾明远一直在考虑整顿和改革的问题,整天心事重重的,压力很大,难得像今天这样心情舒畅。
办公室里顾明远对着电话那头高声说道:
“好,你们做得挺好。
本来我这里还担心你们到了基层,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要知道下面那些干部,一个个的油滑得很,做事往往不讲规矩,没想到你们刚去就打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胜仗,很好。”
顾明远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脸上满是欣慰和坚毅。
“你们这招敲山震虎用得很好,打出了自己的威风。
政治就是这样,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有的时候就是要以打促和,他们既然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去拿嘛。”
顾明远边说着边霸气地挥了挥手,然后双手叉在腰上,目光灼灼,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在基层拼杀的年代。
这时候他抬头看向了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哑然失笑。
他知道自己这次谈话时间有些长了,想起来还有个日程安排,便鼓励了那边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刘玉成听到里面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再看看自己桌面上的电话机,估摸着通话已经结束了,于是便上前轻轻敲门示意,带着王海洲进去汇报工作。
出来微微掩上门,刘玉成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按照重要程度分好轻重缓急,以便顾明远能第一时间看到他需要的信息。
一边整理着,刘玉成一边感慨。
刚才的电话就是顾明远以前的跟班小黄打过来的,没想到外派下去不过短短时间里面,对方已经能够单独汇报工作了。
事实上,他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能够早点外派下去。
跟在领导身边固然让人羡慕,风光无限,但要想真正成长起来,必须要有基层锻炼的经历。
体制内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够一直在秘书的位置做到身居高位的,一直围着领导工作,这个经历总是不那么的过硬。
况且领导的职务也不会一成不变,变动的时候不可能把秘书一直带在身边。
我党的传统最是反对山头主义,在基层可能还不显得那么突兀,到了高层却最是看重这个团团伙伙的问题。
一些到达核心权力的高官,若是以老乡等各种名义组成团体,必定会严重危害党和国家的事业。
正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真正有担当为下属着想的大领导,都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秘书推出去历练,在体制的风雨中锤炼自己。
像刘玉成这样,本身就是综合一处的副处长,放出去,做一个市级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绰绰有余。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明远那边已经结束了谈话。
送走临安市公安局长王海洲之后,刘玉成来到顾明远桌前。
“书记,下个月国家政法委在汉东召开的推进会,议程上安排了您的发言。您看是不是明确一个主题框架?我好去安排组织材料。”
刘玉成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笔记本,准备将顾明远的指示记录下来。
顾明远哦了一声,顿时也想起来有这么个会议。
随着社会经济的连年高速发展,人们进入了一个加速腾飞的时期。
但在经济指标连续向好的同时,一些体制机制和社会问题也逐步凸显。
上面敏锐地发现了这些趋势,开始着手进行政法队伍的整顿,乃至社会各个层面的深刻变革。
这个推进会正是处在这么一个重要节点召开的会议,影响重大,意义非凡。
说句不客气的话,顾明远的发言,一定程度上是给上面政法委领导的一个功课。
考的是他的站位、态度、见识、眼界、格局还有手腕。
没有思索很久,顾明远决定厚着脸皮,借用那个跟自己打球的小球友的思想一回。
谁让他以前整天老顾头老顾头地叫自己呢?也是时候该收点利息了。
顾明远起身来到一旁的书桌前,拿起平时都有准备的毛笔。
一旁的刘玉成连忙很有眼力见地取出一块上品的徽墨,轻柔地在端砚上研磨。
研墨可是一个技术活,不能一味使劲图快,那样会导致泡沫过多,墨色发涩。
显然刘玉成是个研墨的行家里手,力度快慢都是恰到好处。
在等待刘玉成研磨的时间里,顾明远微微闭上眼睛,酝酿着情绪。
书法讲究笔与意合,只有情绪到位了,才能写出有生命力的字。
研磨了一分多钟,砚台上多了一汪乌黑发亮的墨汁。
顾明远不再犹豫,饱满地沾上墨汁,心中的情绪随着手中的毛笔喷薄而出,在纸上笔走龙蛇。
不忘初心,牢记担当。
字体朴拙有力,古意盎然,有如刀削斧凿,隐隐有着魏碑的气度,一股勃然之势就要破纸而出。
写罢这几个字,顾明远胸中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
他快速地将毛笔一甩,傲然而立,目光灼灼,气吞天下。
刘玉成拿着笔记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皮发麻,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如同闪电一般击穿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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