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将人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走回驻扎地时,庆兰就坐在篝火边烤鱼,云芷朝她看了一眼,见她一双眼睛盯着烤鱼,便没吭声,只侧过身,抱着柳卿卿朝马车走去。
和清瞧见两人时,神色复杂,但还是默默掀开了帘子,帮着云芷将柳卿卿放到了车厢内。
下车的时候,云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叮嘱,就那么走了。
和清站在车前,欲言又止,到最后也没开口。
走回到篝火旁时,庆兰的烤鱼旁,已然多了一根树枝,云芷借着火光往里瞧,这才看见了似乎刚睡醒的小满。
云芷眉眼舒展了些,走过去,在小满和庆兰的中间落座。
“世子呢?”
“还没醒。”
“这样啊……”云芷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还是没开口。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护卫们抓鱼的声响。
很快,云芷手中多了烤鱼,篝火旁也多了人。
云芷手中的鱼肉完全烤熟时,庆兰的侍从们煮好了鱼汤端了过来,夜风吹拂下,鱼汤的清香蔓延开来,让疲惫的旅人们食欲大开。
云芷喝了一口气,只觉得亏损的元气瞬间回来了一大半儿!贴心的侍从们,又送了饼子过来,云芷更是开心,又转身问侍从们要了胡椒粉放入碗中。
“唔!好喝!”
云芷满足的喟叹出声。
身旁的小满捧着碗凑过来,伸着脑袋往云芷碗里瞧,“就这么好喝吗?”
“嗯!”云芷大力的点头,满眼欢喜的问小满:“你要吗?”
小满犹豫片刻后,点了头,云芷抬手给他加了些。
小满拿勺子在汤碗里搅了搅,又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这才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气,但下一瞬,便吐着舌头只哈气:“好辣好辣……”
庆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再说:是傻的吗?不知道胡椒粉辣么?
而后,又看向云芷,目光中带着无语和责怪,一个小孩子而已,你还逗人家?
云芷一脸无语,喝了一大口汤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饼子,这才含糊不清地说:“可我真的觉得很好喝。”
庆兰无语地收回视线,裴煜盯着云芷看了一瞬后,双手捧着鱼汤放到了云芷面前,“阿芷,给我也来一些。”
听见这个称呼时,庆兰控制不住地抬头,眉头紧锁,满脸嫌弃与无语的看向裴煜。
裴煜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小声问:“庆兰也要吗?”
庆兰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云芷嘴里都是饼子,便懒得说话,直接拿起胡椒粉给裴煜来了一勺。
裴煜心满意足的将鱼汤捧了回去,又心满意足的拿起勺子夞了一勺往嘴里送,然后,就猛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世子……”不远处的芮风和嬷嬷忙上前伺候,一边拿水和饼子喂给裴煜,一边指责云芷,“云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明知道世子身子不好,还给他吃如此辛辣的东西,你是想害死世子吗?”
彼时,云芷口中的饼子还剩下大半,云芷努力嚼了几下,用力咽了下去。
一旁的小满开了口:“是世子自己要的,不是她主动给的。”
庆兰皱了下眉头,但,约莫是本着事不关己的精神,她没吭声。
芮风的眼睛还红着,闻言抿着唇去给裴煜在身前刻出来的汤渍。
须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裴煜终于开了口,“是我自己要加的,与她无关。”
芮风皱起眉头,“世子……”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裴煜打断芮风的话,打发他离开。
芮风纵是不情愿,也还是压着怒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云芷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是以,端起碗,拿起吃的,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芷……”
“世子……”
见裴煜要起身去追,一直低头干饭的庆兰抬起头来,见裴煜一脸急色,纵使不愿,也还是开了口。
“我只是答应太后娘娘带上世子,也尽职尽责一路上好生护卫世子,但,我也已经很累了,世子能不能别给我添麻烦?”
裴煜脸色微变,只片刻,便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抱歉。”
庆兰端起碗,将剩下的鱼汤喝了个干净,拿过放在一侧的帕子擦了嘴,起身要走时,又顿住脚。
“蝴蝶与牡丹,本就不同路,世子又何必强求?”
裴煜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僵,但还是温柔地反驳,“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这不算强求。”
闻言,庆兰懒得再说,抬脚走向马车。
裴煜吹了吹勺子里的鱼汤,小心翼翼地往下咽。
胡椒粉的辛辣还是将他嗓子激得难受,但他忍住了想要咳嗽的冲动,拿起碟子里放着的饼子送入口中,学云芷那般,大口大口地吃。
很快,仆从端来了一碗新鲜的鱼汤,“世子,喝这碗吧,这碗不辣。”
裴煜摇了摇头,仍旧低着头喝那碗呛的他只想咳嗽的鱼汤,也还是大口大口的吃饼。
很快,一碟子饼被裴煜吃了个干净,那碗辣鱼汤,也被他喝了个干净。
而裴煜,满脸热汗。
他坐在矮桌前,掏出帕子低着头给自己擦汗,等擦完了,才抬起头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道:“谁说蝴蝶与牡丹,本就不同路的?蝴蝶为牡丹而来,牡丹也为蝴蝶而开,他们不光同路,还感情好的很!”
他红了眼,委屈又难过继续给自己擦汗。
不远处,吃饱喝足的云芷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暗夜中,一言不发的看着身穿白裘,垂首坐在矮凳上的裴小世子。
庆兰出现在她身旁,朝裴煜望了一眼,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
云芷转过身来,冲着庆兰笑。
“那公主真是抬举我了,我从小到大,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天资愚钝,我也自认愚不可及。”
庆兰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
“罢了,你自认愚钝,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她负手而立,站在云芷跟前,本就比云芷挺拔的身姿让她威严更胜。
“此番,世子,是同我出来的,我希望出来时,他如何,回去时,还是如何,我不希望世子因为和我出门一趟,便有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如此,宫里那边,必定怪罪于我。”
“但,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好,若宫里怪罪了我,我就只能让连累我的那人死了,哦不,应该是——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