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伯接到消息赶来,看到常侍卫尸体的那一刻,表情古怪。
那样子看起来不仅不像悲伤,反而隐隐透着欣慰,“他有没有带回什么信物?”
“你怎么知道?”萧陌吃惊地掏出怀中那块玉佩,玉佩通体呈火红颜色,镂刻着古老的图腾。
看到玉佩的那一刻,豫伯脸上忍不住透露出一抹狂喜,只是那表情转瞬便消失在那些堆叠着的灼痕下,让萧陌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哦,老朽只是担心公子被人欺骗,若无信物,怎知他是伯爷身边之人?”
“我说过他是伯爷身边之人吗?”
萧陌越发疑惑,盯着豫伯的眼睛,暗暗心惊。
今晚所见,处处都透着诡异,就连豫伯,也像是有什么事,刻意瞒着自己。
豫伯不动声色,一把拉过旁边的小侍卫,“是他说的。”
“我!”黄全手指着自己,一脸懵懂。
“你是怎么说的?”萧陌转头注视着黄全的眸子,小侍卫从不说谎,要么就不说话。
“我,忘了!”黄全一脸懊丧。
豫伯忙道:“你这小子,怎么转头就忘了,你说侍卫,长宁伯,你忘了?”
小侍卫只是挠头,一脸为难的模样。
萧陌越发惊心,试探道:“豫伯可知此物的来历?”
“老朽如何能知?不过你五师娘是金石名家,任何玉石到了她手里,她都能道出来历。”
五师娘白楚,的确是大虞首屈一指的金石大家,天下贵宦之家无人不识,经她鉴定过的物品,不管是玉石,还是字画,古玩,价格都能立刻高出数倍。
民间有句谚语道:“若得白楚一言,何惜金山一座!”
可见五师娘在金石界的地位。
萧陌狐疑地看了豫伯一眼,“就请豫伯差人,将这块玉带回天阙盟,请五师娘鉴别来历。我也会修书一封,一并带回师门。”
“是。”豫伯当即收了玉佩,看着地上的尸身道:“这位兄弟忠勇可嘉,令老朽佩服,只是他似乎是一路被人追杀至此,身份不宜暴露,尸身还要尽快安葬才是。”
“就葬在父亲坟旁吧!”
“公子英明,老朽这就连夜将他送出城外,厚葬于侯爷身边。”
豫伯当即扛起常虎尸身,消失在夜色中。
豫伯虽已近六旬,身手却异常敏捷,不输少年人。
见状,萧陌越发惊奇起来,虽说师门奇人倍出,豫伯今晚的表现,却还是令他瞠目结舌。
他可从来没见过识过豫伯的身手,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会算账的老仆,师门派他到身边,不过是让他帮着自己打理财务,管着两个小的。
今晚一见,却让他对老仆刮目相看。
常侍卫身量高大,体格雄壮,少说也有二百斤,豫伯扛起来,却能行动自如。以他的身量,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做不到。
豫伯派去天阙盟的人走了五日。
第六天,府里就飞来师门的信鸽。
豫伯来京城的时候,的确是带着几笼信鸽的,如今想起来,他跟在自己身边,更像是带着某项任务来的。
萧陌当初回京,是为了入赘,带不带信鸽,其实不甚要紧,豫伯带了,他当时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萧陌接过字条,仔细看过。
五师娘回书说,那块玉佩已确定来自大夏皇室,豫伯派来的人也已经带着玉佩返程。
同时信中还提醒他,不要轻易前往大夏,以免遭遇战祸。
原来师门在羯国和大夏的门徒相继传回消息,羯国正欲联合大夏,改道璇玑谷攻伐大虞。
师门判断,这很可能是羯国欲行假道灭夏之计,联合大夏是假,想趁机攻取大夏烟锁关是真。
萧陌大惊失色,大夏国是大虞西北屏障。
大虞强而大夏稍弱,大夏国又是羯国臣属,一直认羯赵为宗主国。
夏国虽表面臣服于羯赵,暗地里却与大虞朝堂保持着密切的联络。两国在边境大开榷场互市,关系反而要比羯夏更为密切。
有夏国作为缓冲,大虞国西北边防压力便会小很多。
同时,大虞国又能在南面牵制羯赵。
羯赵数次想吞并大夏,都因有大虞在东南牵制,而未能得逞。
只是羯赵强大,夏国才不得不奉其为宗主国,年年朝贡。
此番若是让羯赵得逞,大虞西北门户大开,国势必危。
萧陌忧心如焚,当即决定进宫求见陛下。
他毕竟是大虞子民,又是忠良之后,与夏国皇室还有着某种关联,绝不能坐视夏国灭亡。
大兴宫,南书房。
“这仅是天阙盟一家之言,朕并未收到朝廷在羯国和夏国的探子传回的任何消息,叫朕如何相信你?”
建武帝剑眉微凝,手拿着萧陌呈上来的半截字纸道。
记载这则消息的纸张被萧陌裁去了一半,建武帝暗自疑惑,这另一半纸上记载着什么?
大虞在羯夏两国都城,都安插了大量密探,这些探子,难道不比江湖门派靠得住?
连这些探子都没能探听到的消息,江湖门派又如何得知?
建武帝对天阙盟早有耳闻,此门派地处大虞西北天阙山,曾数度率领江湖义士,帮助过朝廷抗击羯赵。
他还曾赐过一副“忠义参天”匾额,嘉奖过天阙盟。
天阙盟地处虞夏羯三国边境,只要他们不蓄甲士,不聚百姓,建武帝还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是一帮失去故土的大虞义士,集结在边境险要之地,虽广有门徒,接纳的门徒,又都是北边被羯赵吞并的土地上的人口,并未触及朝廷底线。
有天阙盟在,对大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要说他们比朝廷的探子更专业,恐怕未必。
“陛下,天阙盟与北地联系密切,羯赵各处散布着大量失地的虞国百姓,他们多是天阙盟的门徒。他们无孔不入,比朝廷的探子何止多了百倍?他们有的在公侯之家为仆,更有甚者,在宫中谋事。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朝廷密探未必能探知,还请陛下明察。”
建武帝面色微愠,“你给朕的字条,为何只有一半!”
萧陌茫然抬头,才知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
“的确只有一半,另一半写的不过是草民私事,不敢有辱圣聪,故而被草民裁去。陛下若坚持要看,草民不敢藏私。”
萧陌为取信建武帝,不得不拿出了另一半字条。
建武帝接过,看了上面的内容,不觉大怒,“大胆萧陌,你敢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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