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毁了她的脸(1 / 1)

秦淮河上的画船如同临街的商铺,每艘船上最高的桅杆上都挂着招牌,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家的画船。

“洞天月”不是秦淮河上的最大最好的画船,但也绝不冷清。

苏辛夷跟着司漠原来到上船时,正好赶上有几个文人在斗画。

苏辛夷第一次听说画还可以拿来斗的,便有些兴趣,想要凑个热闹。

司漠原此时正操着好兄长的人设,自然是依着她。

苏辛夷站在人群外,从四周的人对话当中听懂了何谓斗画。

就是由画船出一题目,斗画的两人以此题画一幅画,谁胜谁负,由画船中的某位女子来决定,她觉得谁的画好,便是谁的画好。

其实艺术很难有高低成败之分,每个人所看到的东西,所呈现的东西都有其主观的意识,除非两个人在画技上本身就有高低上下之分,否认这种比法谈不上公平。

但苏辛夷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决定胜负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

还有——

她转头看向司漠的:“兄长觉得这两人谁画得好?”

司漠原不答反问:“辛夷觉得呢?”

苏辛带着几分羞涩笑了一下,指着左边的画师:“我觉得这位公子画得好,那些花很好看。”

刚才从旁观者们的口中听到,这次的题目就叫“繁花”。

画手笔下花团锦簇,各式品种的花卉被凑在一幅画中,却又不显凌乱混淆,每一笔都突显了每一种花卉的特色,倒也算是应了“繁花”的主题。

但苏辛夷却觉得这画差了点东西,她只是故意假不懂画。

她想看看司漠原怎么说。

虽说基本确定他应该不是前任的老端靖侯被赶家门的平妻的孙子,但这人的来历实在神秘,她想多试探出些东西。

司漠原正在看着右边画师,并没有注意到她微闪的眼睛。

“‘繁花’虽美,但与这秦淮河岸的繁华相比如何?”

苏辛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右边的画师,他笔下的是一条街道,潇洒的笔触将秦淮河岸的繁华点缀得如同天上人间,不由自主让人心头向往。

最有意境的是,他明明画的是街景,却因街上着各色衣裳的行人,以及各家商铺独特的招牌,体现出了另外一种繁花盛开的感觉。

苏辛夷不由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但在表面却不由奇怪道:“人家让画花,他却画个街景,当然是输了。”

司漠原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她神情笃定,不见半分伪装。

他心下摇了摇头,自己应是想得太多,虽说现在的苏辛夷和以前大不相同,如同换了个人。

但有些事,却再怎么也改变不了。

记得以前苏大龙给她请过先生教她画画,可是一连请了几个先生,都将先生气走,统一的评价便是——

孺子不可教也!

有时候,绘画是需要天份的。

苏辛夷既没有天份,又不肯努力。

苏大龙那养个琴棋书画,才貌双全的女儿的理想,便这样被搁置了。

所以,苏辛夷不懂画,他没有半分怀疑,更没有戒备。

顺着她的话便道:“辛夷错了,绘画不止需要技巧,还要有很多主观的东西,这些东西才是画者想要呈现在观众人的,而观画人又可以从这幅画中读中各自不同的主观看法。所谓一画千思,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苏辛夷脸上故作茫然,心道:不就是一千个人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哇,原来兄长如此懂画,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司漠原冲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为兄的事,辛夷不知道的还很多,若你有何想问的,尽管问为兄,为兄定是知无不言,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在她措手不及之下,摸了她头顶一下:“ 有时,人知道的太多,脑袋里装的东西就太沉,很容易从脖子上掉下来。”

迎着他细细的视线,阴沉如同在地下浸了上千年的阴河之水。

苏辛夷本能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前面斗画的情形。

果然是那个画街景的画师赢了。

这时,一个女子从画船二楼的走廊中飘然走过,纯白轻纱的衣裙,如同一抹轻烟,飘向所有人的鼻息间,夹着淡香。

所有人不由自主抬头。

这时画船中有人喊:“朝阳姑娘有请这位严公子。”

原来这斗画就是为了要向见佳人,怪不得要由一个人来决定这画是好是坏呢。

“我还在脂铺子当伙计时,已是多年前的事,这里的姑娘看来都换人了。”司漠原感叹。

苏辛夷却并不意外,就算工明知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他李代桃僵之事,但他也不可能将她带到有证人的地方。

他带她来了,便是肯定她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证据和证人。

可虽然早预料到这一点,还是让人颇为不爽。

“兄长,我想见见那位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

苏辛夷眨着明媚的眼,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绿茶味儿,但凡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

就连旁边的人都免不了多看她几眼。

司漠原却只是露出一抹看似温柔的笑容:“辛夷为何要见她?”

苏辛夷:“漂亮的女子总见不得别的女子比自己漂亮,我想和她比一比,看我们谁比较美。”

她的理由既无聊又任性,旁边听到的人,不由摇头,有些同情地看向司漠原,有这么一个任性的妹妹,当兄长的怪难心的。

可司漠原却露出个宠溺的笑:“在为兄心目中,辛夷便是最美的女子,什么人人都比不上,不过辛夷若是非想要见她的话,为兄也可以帮你,不过见了她,你想说什么呢?”

苏辛夷:“……”

她之前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曾经在秦淮河这里待过,所以才提出要来这里。

虽然明知道他既然敢带她来,便可能是有恃无恐了,但还是不甘心。

可来到这里,那间脂铺子换了老板,这家画船也换了老板,连以前的姑娘都新人换旧人,不可能有人认识他了。

这场试探,她就是竹篮打水。

心中郁闷,她就是故意为难,才提出这有些任性的要求。

可没曾想,司漠原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还以这种暧昧的态度。

看着别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暧昧,好像她是司漠的豢养宠物一般,她不由磨了磨牙,故意 扬声道:“见了她,毁了她的脸,兄长还带我去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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