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家伙看完“美景”,昂着头转过身背向斑额从容等死的时候,出乎它意料的一幕出现了,斑额竟慢慢收了自己的“表演”,河面也跟着渐渐恢复平静。起初,小家伙还以为自己受死的时刻就要到了,然而,等了许久却仍不见有攻击袭来,察觉到异样,小家伙满心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斑额,发现斑额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所不同的是,之前感受到的冰寒入骨的杀气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彼此对视良久,斑额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小家伙,你不害怕吗?”
听到斑额的问话,小家伙依然晃神良久,它不明白,怎么刚才还要吃自己的敌手,这会儿又不吃自己了呢?正如它不明白,那会儿还亲切地拿长吻拱自己的伙伴,为何转眼间就要吃自己一样。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斑额也并不着急,只是接着问道:
“怎么?不会说话?”
“会。”小家伙终于开口了,然而,它并没有回答斑额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反而回过头来问道,“你,不打算吃我了吗?”
“哼,你跟其他同类还当真不一样。在我的攻击姿态下,从来没有哪一个敢像你这样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的,它们只有低下头颅,任我宰割的份儿,我能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我没想什么,左右是个死,就是想再多看两眼,毕竟像这样壮丽的景象,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能看就多看一会儿吧。”
“行,算你胆大。就冲这一点,这一次我放过你。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是所有的敌人都会像我一样这么仁慈的!”
“敌人?我们不是同族吗,怎么会是敌人呢?”
“谁说同族就不会相残了?在这个世界里,要想生存,你唯一能够依靠的伙伴,只有你自己,记住了,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因为在背后对你下手的,从来都是你最信任的那一个!”
“就没有例外吗?”
“别天真了,在这个世界里,无论何时,你的眼中看到的,应该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食物!如果你看不到食物,那么不用怀疑,你自己就是食物!那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家伙无言以对,它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庆幸,活着自然是好的,可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那真的能谈得上是好吗?
“听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作为你的长辈,也作为对你勇敢的奖励,我会抽些时间教你点儿生存的技巧,至于能不能活下去,活下去又能活多久,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眼见着目的已经达到,斑额并没有留太多的时间去给小家伙感伤,就势将自己的目的抛了出来。
“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只负责教你捕食和逃跑的技能,至于你能不能捕到食物,面对比你厉害的对手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们,你们不会再给我提供食物了吗?”
“你想多了,不付出就想有回报,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有,在这个家族里,你的地位是根据你提供给蛇母食物的多寡来定的,如果你自己的肚子你都解决不了,想让别的同类尊重你,那是不可能的。想活得有尊严,那就好好学吧!”
小家伙的心又沉下去一大截,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啊!自己的肚子都没顾全呢,现在又要为了自己的地位着想,这要教人怎么活呢?然而,斑额似是要对小家伙的底线一探究竟,不等它消化,便又接着说道:
“当然,蛇母刚才发话你可能也听见了,它让大家对你好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会把自己的食物贡献给你,也不意味着会打心底里尊敬你,这只是对你未知力量的一种敬畏罢了,倘若你没有优异的表现,无法给家族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誉与好处,你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好好努力吧,别等着大家用唾沫来淹死你。”
说完,斑额一扭身便朝对岸游去,待上到岸边,见小家伙依然呆在那里,知道它需要时间消化,便最后交代一声道:
“我叫斑额,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四脚。想明白了就到洞窟里找个位置歇了,可别太久,天就快黑了,外边可危险得紧。还有,明天我出去狩猎的时候记得跟上我,不然,可别怪我不教你。”
看着斑额慢慢消失在洞窟深处,四脚这才感觉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便跟着向对岸游去。待上到岸边,忽又觉浑身乏力,知道是刚才在水中时体力耗损严重,只得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将身体慢慢卷起,老实地趴在岸边等待体力回复。
趴了片刻,只觉腹中一阵作呕,须臾,前遭吞下的两只小老鼠尽数被呕了出来,粘液裹挟着消化了一半的老鼠尸体曝于眼前,好不恶心,又催着四脚好一顿呕。面对如此压力,四脚顿时觉得世界一通颠倒崩塌,原始三观也尽数废去,似方才的美好,再也感觉不到分毫了,眼前的景象虽还是一样,却又兀自陌生了许多,就连虫鸣鸟叫也变得不友好起来。
良久之后,日头渐渐西斜,四脚终于有所好转,瞥了一眼面前的秽物,想起适才斑额所说的话,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四脚不想饿着肚子到天明,也不想因为恐惧便躲起来把自己活活饿死,更不想把自己送给别人当果腹的食粮,于是,它咬咬牙,一口将面前的秽物吞进腹中。
它的眼中第一次闪现出骇人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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