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四脚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很美好,又很忐忑。
当它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刮了一夜的大风也早就停了,此刻的窟外静悄悄的,没有半点风声。四脚知道,按照众蛇的训练习惯,此时早就已经不在窟内了,但是,它仍然试探性地喊了斑额两声,结果不出意外,并不见斑额回应。
四脚微微笑了一下,心情似乎在这时也好转了许多,尽管时间还早,肚中并不见饿,但是,四脚却待不住了,轻灵灵下得穴来,便快速朝窟外而去。
等到了洞窟之外,四脚刚想离开,却被看守给叫住了:
“四脚,你要出去觅食吗?”
四脚心道,这家伙不是废话吗?出去不为觅食那为什么?就算不为觅食,出去溜达不行吗?多管闲事!不过,尽管四脚心里很不爽,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和善的样子应道:
“是啊,出去转转!”
正待走时,却听看守又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冷吗?看这天就要入冬了,窟里面很多蛇都已经减少了活动,基本上已经进入半冬眠状态,加上今天又下了浓霜,窟里都没什么蛇出去了!”
这倒出乎四脚的意料之外了,没想到前两天大家的活动还那么频繁,这才过了不到两日,就都已经缩在穴里不愿出来,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于是,四脚往前又走了几步,见草地确实被白霜覆盖,原本就因为下雨水汽浓重的空气,而今更是蒙上缕缕白雾,使得体感温度较之前下降了许多,知道所言不虚,明白看守叫住自己确属好意,心下顿觉惭愧,便真诚地谢道:
“谢啦,温度确实比之前降低了许多,不过,目前我还能承受,所以还是打算出去转转,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罢,四脚便欢快地朝下游快速跑去。突降的温度令看守也有些倦怠,见四脚竟然还是如此活跃,心下不禁又对其多了丝钦佩。
一路走来,四脚感觉动物们好像都突然间消失了一样,万籁俱寂,除了自己肚腹擦地的声音,便再找不到半点动静。慢慢地,四脚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为何出来的了,仿佛此行并不是为了狩猎,而纯粹只是为了找到大自然活着的证据。
为了找到这一“证据”,四脚不像平时那样走得小心翼翼,反而大摇大摆地穿行在荒原中,刻意将草弄得东倒西歪,直到它注意到一些隐秘的地洞中探出几颗或白或灰的兔脑袋,这才大笑着作罢。
找到“证据”的四脚,心情不禁大好,突然想起第一次探浅水湖时,自己曾被美丽的湖光景色所吸引,可惜之后就再没能找到机会去欣赏这如画的景致,顿时兴致大起,加快脚步,找到黑头指点的通道,便结合三边教授的潜行技巧,极速朝湖边奔去。
当四脚来到湖边时,不禁犯了难,湖岸四周尽皆被芦苇包围,若要观得湖景,便只得下到湖水中,从芦苇丛探头出去才行。虽说空气中的寒意四脚还能顶得住,但是,就以往经验来看,水的温度定然比空气更冷,这要是下去了,万一自己顶不住这秋水刺骨的冰寒,说不定命就没了!
为了看一眼湖景,冒着送命的风险,怎么看怎么不值啊,但是,自己都已经乘兴而来了,就这样败兴而归,四脚又颇为不甘,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斑额曾经教过自己试温,心道:何不先试一试湖水温度,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呢?若能承受,自是再好不过,倘若不能,对自己也算有个交代。
想罢,忙低下头,将吻朝湖水中探去。正待探头下水时,四脚忽见水面氤氲着丝丝水汽,想到这种情况之前好像也见过,仔细回想一番,顿时醒悟,没错,最初见到,还是跟着斑额一起水中狩猎的时候,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时间,不觉唏嘘不已。
甩了甩头,让自己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转,四脚便轻轻将吻探入水中。这一探,不禁让四脚大吃一惊,感觉世界观在这一刻好像又有些崩塌了——湖水竟然是温的!
以前一直以为,空气寒冷,水中定然会更冷,却不料,如今几近入冬,空气已经寒冷到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不愿动弹的地步,这水竟不寒反温,着实是怪异之至。
虽然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四脚的心里无疑是开心的。忙学着记忆中斑额的样子,长长吸了口水,朝身上喷去,直到身上已经湿透,四脚这才瑟缩着探身钻入水中。才一入水,四脚顿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温暖的洞穴之中,周身简直是舒服透了!也直到这会儿,它才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要学着斑额往身上喷水,空气中本就寒冷,再往身上喷水,不是会更冷吗?看刚才身子抖的!
当四脚从芦苇丛中探出脑袋时,它又一次呆住了。方才在远处看时,就觉湖面如镜,水天掩映,有如一色;而今近处看时,依然是水平无波,湖水澄澈如洗,只是,水面氤氲的水汽却是清晰可见,别有一番风味。
正在四脚看得如痴如醉时,忽见湖对面窜出一只小野鸭,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飞也似地朝四脚方向游将过来。仔细看时,确见其身后紧跟一条白蛇,速度一点也不亚于它!
看到如此场景,四脚不禁眼睛一亮,看来,今天的美食有着落了!四脚忙将身子往芦苇丛中缩了缩,头也往水中压了压,只留下眼睛和鼻子在外边。
却见小野鸭在水面极速游了片刻,便一头扎进湖中,想靠这个方法摆脱后边白蛇的追击,却不料,后边的白蛇也早就预料到了,就在小鸭子入水的瞬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也跟着一头扎了下去!
四脚看到这里,心下不禁大为叹服,想必这条白蛇不止一次追击过野鸭,否则又怎会对小鸭子的动作如此了解呢?就连时机也抓得这么准,要说没有经验,四脚打死都不信!
它猜想,成败也许就在小鸭子出水的瞬间,如果小鸭子足够机警,出水后依然保持速度逃跑,白蛇应该还需再费一番周折,说不准就会放弃,毕竟,小鸭子在水中的灵活劲儿,那不是一般动物可比的;倘若小鸭子对自己的技艺太过自信,不相信白蛇会跟上自己的潜泳,出水之后放慢速度查看身后情况,那它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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