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脚默默地走回原来的休憩之地，正待卧下，却忽然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一路走来，四脚一队都是处于队伍前列的，而锐牙和三边一众紧随其后，如此一来，四脚和锐牙的站位就是，一个处在队伍的边缘，一个处在队伍的中央。

以前四脚还不在意，以为这是锐牙刻意安排它在前方冲锋陷阵，想着反正自己也喜欢，所以并未多想；今天有意思了，双方的位置被调换了过来，大白天的，大家又正好都在一块儿，四脚一眼就发现，此刻自己休憩的位置，竟然处于扫尾小队的正中央。

四脚下意识地朝锐牙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锐牙正在看着自己，仔细看时，锐牙的目光已经躲闪开去，四脚顿时明白了。原来，锐牙之所以那样安排，只是为了凸显它队长的身份，让大家明白，这个小队处于队伍中央的是它锐牙。

四脚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锐牙这是要把中心位置让出来给自己吗？它还真是大方啊！如果昨日安排宿地的时候四脚想明白这一点，只怕是不会领锐牙这份情，然而，现在大家都已经看在眼里了，就算想让，也没有什么意义，看在有心者的眼里，估计还会骂一声做作。

一时间，四脚还真是不明白，锐牙究竟是想尽释前嫌地捧它，还是要换个套路接着毁它。不过，此刻的四脚已经无意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突然间，它很想要回到蛇窟去，很想再去浅水湖畅游一番，也想再去那座被自己毁掉的兔子洞看看，调动自己浑身所有的感官，看看是否还能拾到一丝半缕有关于白灵的气息。

尽管知道很渺茫，但是，这一刻，四脚就是忍不住地想要那样去做。它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在忘我的状态下将白灵杀害，现在去见白灵，说不定白灵的身边已经跟着几条小蛇了，而那些小蛇，毫无疑问，就是它四脚的孩子。

想着想着，四脚笑了；笑着笑着，四脚哭了。

四脚就这样伏在自己的身上，任凭泪水翻滚四溢，没有嚎啕，也没有遮掩。身边的吻黄和银风见证了四脚所有的情绪变化，但是，它们终究是不会了解四脚心中的幸福与苦痛，只能面面相觑，不敢惊扰，更不敢出声议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头顶的太阳不忍再看这一幕，悄悄溜到四脚的背后时，四脚的眼中终于不再有泪水涌出。最后的一滴眼泪，正好滴落并留滞在身体鳞片的衔接点上，四脚略微抬头，怔怔地看着，突然蹦出来句话，毫无征兆之下，把吻黄和银风吓了一跳！

“你们还有多久蜕皮？能感觉到吗？”

吻黄缓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四脚这是在同它们说话，忙答道：

“感觉快了，身体慢慢地已经有了紧绷的感觉，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这个目前还无从得知。”

“看来大队长没有骗我。”

四脚没头没尾的话，吻黄和银风根本就听不懂，见其心情已经有所缓和，吻黄便试探性地问道：

“副队长，您说大队长什么事情没有骗您啊？方便和我们说说吗？”

“没什么，我想回蛇窟了。”

相处日深，吻黄和银风越发佩服四脚，但是四脚这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情绪变化，也着实令二蛇有些难以招架，这会儿又听见四脚这没有由头的话，更是丈二的和尚，压根儿摸不着头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四脚的话。

二蛇只能偷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不出意外，这几天应该没有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去附近转转，顺便狩狩猎。”

“好。副队长，我们不主动进攻吗？”看样子，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银风。

“森蚺王现在就等着我们去呢，急什么，先晾它几天再说。”

银风一听这话就乐了，但是看到一旁的吻黄对着它使眼色，想到四脚方才哭过，这会儿对着四脚笑有点不太合适，又立马收敛了笑容，显得极不好意思。

四脚见状，知道自己的失态它们全都看见了，便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唉，怪难为情的，这才出来几天，眼看就要胜利了，竟然在这时候想念蛇窟，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你们笑话了。”

吻黄和银风并不傻，想念蛇窟会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吗？想念斑头儿还差不多！但是，它们也不会戳破，带着“我懂”的表情，心领神会地互看一眼，便跟着应和道：

“嗨，原来是这样，我们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蛇窟多安逸呀，哪儿像现在，整天睡在这样露天的地方，又冷又不安全的，要说我们不想，那谁信呐！”

一方有意隐瞒，一方自以为了解，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了，只是，二者的心境注定是南辕北辙。想起白灵，四脚何尝不想回忆起来的都是美好的时刻呢，但是，不知何故，来到战场，越是厮杀，回忆就越痛苦，相应地，再度厮杀时，感觉也愈加畅快！

冥冥中，就好像陷入到一个死循环之中，越杀越恨，越恨越杀。有时候，四脚很害怕自己会忘记当初的那份美好；但是，有的时候，它又很开心自己能够将这份美好尘封。

忘记美好，留给自己的就只有怨和恨；然而，尘封了美好，杀戮之时，就不会被轻易玷污。

心中的这份爱，到底是留还是弃，眼下的四脚还无法做出决定，不过，时间，以及未来的经历，会帮四脚做出抉择的，到时候，是善是恶，是黑是白，也都会有定论。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几天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除了分批觅食，所有蛇众都恣意地休憩着，养精蓄锐，只待最后的一刻来临。

这一切，也都反馈到了森蚺王的耳中，它很愤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它很想让警戒的守备也放松放松精神，避免敌军来犯时没了精力去应对，又怕一旦懈怠，敌军就会趁机侵犯，只能让众蛇留守原地，分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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