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窟一片沉寂,倘有谁没控制好呼吸,声音稍大一点,邻近数条蛇都能清晰听见。然而,即使如此,所有蛇依然屏着呼吸,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蛇母暴走,足见蛇母对雄蛇同行之事有多么的忌讳。
可就算是这样,四脚竟然还敢顶着风往上凑,除去几条幸灾乐祸、盼着四脚倒霉的大蛇以外,其他蛇基本上都替四脚捏了把汗,同时也深深地为四脚的勇敢感到敬佩。
四脚没有说话,蛇母也没有说话,其他蛇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更别谈上前插上一脚了。然而,其它大蛇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四脚,已经在蛇母的内心深处,与蛇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可是,如果此行不顺利的话,雌蛇没了,空留雄蛇死守蛇窟,它们也会断了繁殖,最终还不是一样会灭绝?即使它们也能如雌蛇一样长寿,可没了交配繁衍,这样一个族群,即使再长寿,活着又有何意义?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就算它们知道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也不会在心里感激自己的!”
蛇母正想开口严词回绝四脚,就在这时,一个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在内心深处悄然出现,蛇母不禁大吃了一惊,它被自己内心突然冒出来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莫非,反对的声音听得多了,就连自己的内心也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产生了动摇吗?
大惊之余,它又连忙在内心安抚自己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样决定,完全是为了它们的安全着想,它们又怎么会怪罪我呢?”
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又一次窜了出来:
“可是谁知道呢?自己带着所有大蛇离开,唯一知情的就是四脚,可如今就连四脚都不知道这样决定的真实原因,其它雄蛇又怎么会理解?不理解,自然就会演变成恨,到了那一步,蛇窟会不会就此瓦解?真是那样,只怕雌蛇还没有完成征程,蛇窟就先一步垮了!”
这些话仿佛字字带针,全都扎在了蛇母心底最柔弱的地方,骇出了它一身的冷汗!蛇母的内心终于慢慢开始动摇了:
“要不,将雌蛇留一两条下来?”
可不等这个想法成型,否定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万一留下来的雌蛇管不住自己,肆意繁殖交配,蛇窟岂不是成了第二个成龙渊?!”
“不是有四脚在吗?可以让四脚辖制呀!”
“四脚确实有能力辖制,可谁能保证它自己就忍得住呢?权力都在它的手上,现在又正值繁殖季,如果它自己带头管控不住欲望,蛇窟还不就此大乱?”
蛇母无言,生平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内心给问住。这回,它终于忍不住开始去考量,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的太简单了?斑额也常常建议自己带上雄蛇,被否决就退而求其次,请求只带四脚,难道它早就看明白这一切,难道它早就知道离开后蛇窟会遭遇种种变数?退而求其次的目的就是救不了全部便只求救下四脚?
蛇母摇了摇头,它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行的话,就把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四脚?只要它知道了,也许就能体会我的苦衷,就能想出办法稳住蛇窟呢?然后我再把三边给它留下,让三边代替我完成每年的交配繁殖,这样是不是就能保持蛇窟的现状呢?”
四脚正想反驳,谁料蛇母自己就开始否定自己了:
“不行!告诉四脚就等同于告诉了所有雄蛇,这样一来,雄蛇就会知道蛇窟这么多年来隐藏的秘密,就算四脚瞒得了一时,被蛇窟的变数逼得急了,总有一天也还是会说出来!如果知道秘密后的雄蛇要求四脚带领它们杀向成龙渊,那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它们一切,然后直接带着它们一起出发呢,这样好歹还能有个照应!”
四脚的吻虽然还贴着地,但是,当它捕捉到蛇母这一内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因为,蛇母已经给了它带领蛇窟雄蛇出征的理由!这下,就算蛇母最终还是拒绝带领雄蛇同行,它也敢于将一切事实捅开,然后煽动雄蛇跟随出征。哪怕蛇母怪罪,也自有“变数”二字来顶包,蛇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到时如此一说,想必蛇母就无二话了。
“嗯,留下三边也不妥!且不说蛇母和斑额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本再无第三条雌蛇的蛇窟,突然冒出来一条新的雌蛇,还说要代替蛇母繁殖,雄蛇又会作何感想呢?会不会觉得是四脚联合三边将我和斑额给秘密咬杀了,然后夺了整个蛇窟的管理权?这样一来,四脚只怕不仅不能服众,能不能在蛇窟待下去还是个问题!
最坏的是,到了那一步,就算四脚把实话都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蛇当真,那我岂不是把四脚和三边给害了?以四脚和三边的实力,要自保应该没问题,可蛇窟就脱离了四脚的掌控了,一切安排岂不都成了空?”
不用像刚开始时那样强力引导,四脚的压力要稍稍小了些,不过,窥探它蛇内心,再加上极限引导,不吃力也是假的,只怕引导完蛇母,到时候不用装,气场可能就真的扛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蛇母又有了新的想法,顿时令四脚颇感无奈,只听蛇母在心里念叨道:
“要不然就开一次蛇窟大会?当众将三边推出来,再将管理权当众赋予四脚,就说我和斑额要隐入深山修炼,让四脚代为管理几年?嗯,这样应该能行!几年的时间,我们的征程也该有了结果,要么成功,要么败退回来,无论是哪个结果,蛇窟应该都能坚持下去,就算真的毁灭在路上,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三边适应,到那时,它想必也能接替我成为新一代的蛇母了。”
想得是挺好,但是,四脚不会让它就此打定主意:
“如果成功了或是全员毁灭了,一切确实没什么,最怕的就是败退回来!几年的时间,足够三边培养一批新的雌蛇部队,如果它当蛇母上了瘾,不愿让出眼前的尊荣,率领它手下的雌蛇部队痛打一路狼狈逃窜回来的自己,那自己不就······”
蛇母顿时眼睛一亮,心里再不做它想,张口朗声说道:
“也罢!你起来吧四脚,我就应你所求,准你率领全员雄蛇随军出征!”
听罢,四脚一颗心终于重重放下,它没有立起身子,反而整个趴在了地上,浑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魂域空间也在这一刻随之解体,气场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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