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本就让狼狈逃窜的纯生心惊肉跳,一声撕裂天际的长啸,更是让它悔不该当初。
一切都源于嫉妒啊,倘若不是嫉妒四脚集所有荣光于一体,它纯生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又何谈生出吞食叆叇这样的邪念呢?可话又说回来了,站在纯生的角度来看,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年的奋斗,别说在蛇母面前谈笑风生了,就连在银月跟前都没落下什么说话的机会,凭什么你四脚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地之宠儿呢?
二十年的奋斗,竟不敌你一朝得势,更过分的是,从此后,几乎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你越爬越高,实力也越来越强!如果你只是个长不大的小蛇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即使我嫉妒你,我也能找到别的办法羞辱你,甚至耍弄手段,让你身败名裂,亦或是,找机会除了你!
可你偏偏一个奇遇接着一个奇遇,变得所有的蛇都不敢轻易忤逆于你,就连我,也只能在你面前强颜欢笑地装小弟,不敢对你产生任何一点坏心思,深怕被你察觉到,从而断送自己的性命。
是的,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四脚逼的!对了,还有你蛇母!虽然我不待见四脚,但是,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些本事,跟在它后面这些时日,也让我学到不少东西,就连在队里的地位也跟着得到了提升,原本在银月面前都说不了几句话,而今似乎已经得到了银月的认可和重用了。
对此,我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当我能在你蛇母跟前露脸的时候,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可是,我这么努力,这么活跃,为什么你的眼睛却依旧时时刻刻都盯在四脚的身上呢?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些关注,把你殷切的目光也倾向我一些呢?
我的要求高吗?过分吗?不高吧?不过分吧?那你,还有你们,为什么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你们逼我的,给你们做贡献你们不在意,那好,那我就让你们痛,让你们痛不欲生,我看你们还会不会注意到我?!
这无疑是一场极具讽刺意味的悲剧。蛇母也好,纯生也罢,无论哪一方,只要脑子转过弯来,只消多做一步,今日之惨剧,也许就不会上演。
对于蛇族而言,荣耀高于一切,纯生所做之事,别管过程和结果怎样,即使只是被敌族利用,走个过场,但是,好歹也是完成了任务,多少也起到些牵制作用,哪怕再没有功劳,苦劳还是有的吧,给几句表扬,在总结会上给予一些肯定,这一切不就过去了?然而事实是,蛇母一开始就将纯生当成了试水的弃子,在它看来,能活着就已经是纯生最大的造化和荣耀了,几句话而已,可蛇母偏偏就不乐意说。
再说纯生,从后边一系列的演变,它多少也能猜出来,自己是被眼镜蛇一族利用了,倘若不是后方及时得知真相,并提前有所准备,这一次,作为谈判使者的它,罪过可就大了!然而,它的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出使这件事,觉得成功了就应该获得荣耀,却忽视了背后的一切,倘若它能深明大义一点,站在全盘的高度考虑一下问题,又何至于做出这般没有城府、没有境界的事情呢?
从这一点来看,今日之事,多半是格局太小导致,多少世事,坏就坏在格局之上。
说到底,纯生和四脚,区别就在于这番眼界上。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会得到领导的肯定和表扬的,只计较眼前的得失可不行,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比较好。
叆叇终究还是死了,失去胆元的它,连一条普通的蛇都比不上,能坚持看完四脚的真身,它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好在看完这一眼,让它觉得一切都值了。
吻黄终究是年轻,搏杀之时,又多蒙叆叇关照,看起来虽然狼狈,所中之毒却还要不了它的命,不过是有些日子没法动弹了。四脚将之轻轻衔起,然后放置在自己的背上,一如当初斑额背着重伤的自己,带着众蛇原路返回大军驻地。
对于四脚一众为什么会赶过来救援,其实吻黄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的。探子这事儿干的多了,吻黄自己也养出了毛病,无论到了什么地界儿,它都习惯性地将底下跟随自己当过探子的蛇撒出去,既为了探听消息,也为了观察动静,当然,更是为了应对今日这般局面。
今日也算是自己大意,把撒出去的探子,注意力也全都引到了眼镜王蛇老巢这边,倒把自己的后背给露了出来,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等到自己个儿被包了圆儿才反应过来。
吻黄知道底下的探子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求援,它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又是否能坚持得到,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叆叇往包围圈外边闯,能拖一分是一分,能捱一秒是一秒。它不敢把可能有救援之事告诉叆叇,因为它自己也不确定,与其说了让大家空怀希望,倒不如不说,只凭一腔置死地而后生的豪气,能挺多久挺多久。
当探子将一切报与四脚时,四脚顿时被震惊了,知道此事刻不容缓,连忙找到蛇母禀明一切,闻听此番变故的蛇母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倒是斑额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找来银月,令其查找纯生下落。连日来情势紧张,纯生又有意退出大众视线,银月倒真没注意到纯生不见了,赶去问纯生底下的队员,这才知道从早上起来就已经不见纯生了,以为纯生是另有任务,底下队员也没有报上去。
两厢一印证,众蛇顿时慌了,可见消息不假!不容多想,四脚和银月同时请命驰援,蛇母本想让它们多带一队蛇,却被四脚给回绝了,理由很简单,预防林中眼镜王蛇突袭。由此,经过一番长途奔袭,四脚一众仍旧是晚了一步,一千余众,到最后只迎回逃过追击的一百多号雄蛇,以及已被要去半条命的吻黄。
此战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杀敌多少,没有谁关心,大家只在乎己方被全灭的一个雌蛇大队,和吻黄手下三个只剩一个半的雄蛇大队。或许有蛇惊诧过四脚的转变,但是,如四脚所料,当众蛇得知此番转变是建立在叆叇的殒灭之上时,惊诧之中残存的一丝欣悦也瞬间被遗憾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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