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黑火药,是很简单的技术。
如何把黑火药投放出去,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这才是大问题。
让秦二午抱着火药桶去炸对方大将,显然是不可能的。
秦二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皱眉道:
“对呀,我又不能抱着一桶火药去炸死孔敦,这玩意,还不是没用?”
“等我做好包装,用发石车投出去,就有用了。”
叶坤让大家回去守城,自己又去铁匠铜匠作坊查看。
前几天,叶坤就让大家制作小口铜罐子,用来做炸弹。
青铜溶点低,八百度多一点,可以用坩埚融化,然后直接用石膏或者翻砂模具铸造铜罐子。
千年之前,商周时代的青铜铸造工艺,就已经很成熟了,可以铸造出花纹精美的巨大青铜鼎。
所以制造铜罐子,技术上完全没问题,还可以设置预破线,在铜罐子炸开以后,形成大量碎片,造成杀伤力。
就是太费钱!
好在叶坤连续打胜仗,缴获了黄天道大军的无数破铜烂铁,手上材料充足,暂时还不心痛。
这几天,造出来上百个铜罐子。
都进行了水密测试和气密测试,基本上合格,不合格的回炉重做。
叶坤把铜罐子搬回去,进行投放和延时爆炸研究。
投放可以用发石车,就是延时爆炸,让叶坤有些伤神。
这东西,目前的材料和技术条件下,没法做到精准。
爆炸早了,可能会伤及自己人;
爆炸太迟,可能落进敌阵之后,铜罐子自动破碎,火药失效,浪费材料。
青铜本来就比较脆,这样的薄皮铜罐子,可真的不经摔。
对于引线,叶坤设置了同样的规格,反复检测燃烧速度,然后安排引线的长短。
整整捣鼓了一天,叶坤综合了大量数据,取了一个平均值作为参数。
铜罐子的远距离投放,叶坤也试验了一下,落地之后,破裂的概率有百分之三十。
在铜罐上面裹上草绳做保护,可以有效降低破损率,但是影响射程。
一番对比,叶坤还是选择了草绳保护装置。
中午时分,城南和城东同时来报,孔敦发起了大规模攻城。
叶坤匆匆披挂,上城头查看。
双方正在混战,乱箭如雨。
孔敦的部队已经全部出动,只留下一千骑兵,在后面压阵。
对方的发石车和强弩,拉开一条线,向着城下推进,掩护盾车和攻城车。
前锋部队,已经拔除了城下的拒马桩,正在向护城河填土填石头。
叶坤顶着对方的箭雨,喝道:
“重箭手,专门打击对方的强弩手和发石车,轻弩手,射击近处的兵卒,对着脸射。城内发石车,全力进攻!”
对方攻城,现阶段对叶坤有威胁的,就是强弩手。
干掉他们的强弩手,城头上的守兵就没有威胁。
城内发石车一起动作起来,石灰弹和烈酒弹,不断飞出。
可是孔敦也聪明了,给士兵们配置了非常薄透的丝绸面罩,抵挡石灰。又让士兵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铁甲皮甲全部淋水,应对烈酒弹。
酒精本来就容易过度挥发,又极易溶于水而降低浓度,所以威力大打折扣。
城头上,重箭手迅速调整战术,专门射击远处的敌军强弩手。
城内的发石车,也换上了热油弹。
油的沸点,都在两百度以上,从烫伤的角度来说,比开水厉害多了。
平野县没有那么多的战备用油,叶坤让油锅里添加沙子,装在罐子里,一起发出。
配上沙子的热油弹,威力更大。
敌军的皮肤被烫伤,沙子粘连在上面,会造成更大的痛苦,清理伤口也极为困难。
城头上有四百强弩重箭,城墙内,有三百架绞索发石车,火力强大。
全力攻击下,城外一片惨叫。
已经有上千人倒了下来,在战友的脚下哀嚎。
孔敦的部队立刻顶不住了,后部不敢上前。
叶坤见状,传令下去:“发石车暂停,给他们上前!”
守城战想要消耗对方兵力,就是给他们希望,让他们上前。
可是孔敦忽然停止了进攻,鸣金收兵。
“重箭追击!”
叶坤还没打过瘾,下令继续射击。
直到对方退出警戒线外,这才停止。
秦二午等人带着兵,出去打扫战场,重新布置拒马桩,清理护城河。
这一战,又杀伤敌军上千,缴获一批铠甲刀枪和弓箭。
叶坤这边,只死了五六个,受伤四十多人。
皇甫琳从东门外赶来,汇报情况:
“叶大人,我觉得对方这是跟我们打消耗战,消耗我们的重箭、发石车所用的坛坛罐罐,还有烈酒火油……他知道我们平野县是个小地方,没有那么多战备。”
叶坤点点头:“所以我要清理战场,把重箭捡回来,磨一磨再用。”
军备官报告:“叶大人,可是我们的火油和坛坛罐罐,都不多了。如果火油消耗完毕,我们就无法对付他们的攻城车和盾车。”
打仗,打的就是消耗,就是综合财力啊。
叶坤杀伤孔敦几千人马,可是也把城中的战备物资,消耗了许多。
重箭无所谓,射出去之后,还有一部分可以捡回来。
铁匠们也在加班加点,继续打造供应。
就是火油和坛坛罐罐的制作,真的来不及。尤其是火油,没有原材料,你造也造不出。
“坛坛罐罐,南街还有一些,你们跟我去拿。”
叶坤走下城头,又说道:“城南和城东,各上四台小型发石车,留下火油,主攻对方的攻城车和盾车。”
从南街安排好坛坛罐罐,叶坤又去火药厂,取出部分原材料,调整比例,制造了燃烧弹。
降低硝石的比例,增加木炭比例,再加上油脂,就是很好的燃烧弹。
会爆燃,不会爆炸。
虽然比不上汽油弹,但是效果远超过烈酒弹。
对方加起来只有两台盾车和四台攻城车,这些燃烧弹足够了。
第二天上午,叶坤正在城头上观察敌情,检查城防,西屏山方向,却来了几匹快马。
是燕六亥的亲兵,送来一个血人。
血人翻身下马,跪地大哭:
“叶大人,我是上官大人的亲兵钟善,我们四公子上官大人有令,让你立刻发兵,支援天门郡!上官大人的书信在此,请你过目!”
说罢,血人双手捧出一片布帛。
叶坤皱眉:“天门郡很危险吗?”
“非常危险,鲁表率领两万大军,攻打紧急!天门城被死死包围,我拼死杀出,来给叶大人报信。”
“好,我看看信。”
叶坤点头,来看布帛。
的确像是上官季夫的文字,而且上面加盖了郡守大印。
上面说,鲁表攻打太急,天门城顶不住,让叶坤率领大军,从后方袭击鲁表。
叶坤看了信,缓缓问道:“城中形势如何?”
送信人回答:“城中形势严峻,四公子担心大公子的旧部作乱,所以抓了很多人,包括主簿文奇。”
“既然天门城危急,我不能不救。”
叶坤点点头,吩咐送信人钟善:“你且休息,等我下午点兵,黄昏出发,去救天门郡。轻骑前进,只需一昼夜,即可杀到天门城下!”
钟善连连磕头:“事态紧急,还请大人速速发兵!”
“我知道了,等我召集众将开会!”
叶坤点点头,招呼大家进入城下的临时指挥所。
钟善被带去一边,洗澡换衣服,给与酒食。
皇甫琳看了信,皱眉说道:
“叶大人,这的确是我们四公子的字,上面的大印也是真的。难道天门城,真的危急?可是这个送信人钟善,我却不认识啊!”
叶坤大笑:“此人,定是鲁表派来的。引诱我上当,试图全歼我和上官季夫。此等计策,连小儿也瞒不过,鲁表死日近矣!”
秦二午皱眉:“大哥,你怎么知道是鲁表派来的奸细?”
叶坤点点头,分析道:
“疑点之一,鲁表只有两万大军,但是天门城却有守兵上万,江边还有两三千水军。上官季夫治军严明,带兵有道,借助城池之坚固,绝不会这么拉垮,被鲁表一打就来求救。
疑点之二,上官季夫和我兄弟相称,绝不会以命令的口气,让我限时出兵。
疑点三,上官季夫的亲兵,我都认识,为何派了一个不认识的来送信?
疑点四,文奇要了上官飞燕,已经被我们牢牢绑定,绝不可能背叛我们。”
皇甫琳笑道:“叶大人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可是这书信和大印,又是怎么回事?”
叶坤反复看了看信:
“字迹定是模仿的,因为大鼎国的篆书,写起来并没有多少个人特色。至于大印,也可能是萝卜章。上官三公子逃脱,身上带有盖印的公文,仿制一方大印,也不太难。”
秦二午叫道:“大哥你别分析了,等我将那小子抓起来,一顿毒打,就知道是不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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