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看到酒,以及那炒熟了能下酒的葵花籽儿,欢喜得见眉不见眼,乐呵呵地:“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啊。以后有啥事,尽管来站里找我,我不在就找6,别客气,啊!”
又见盈芳拘谨地站着,忙:“快坐下话。我这确实有个事找你,上回娃儿那事,赵家老爷子后来亲自拨来电话感谢,还今后遇到啥困难,让你尽管找他们。”
站长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抄着详细地址、电话的信笺,递给盈芳,“喏,这是那娃儿父母留下的住址和电话,当时惦记着派出所的情况,没想起留个联系方式给你,事后托我转交的,让你有机会南下别忘了上他们家玩……还娃儿其实很认人的,那么黏你,明你俩有缘分……我原想着腊八前去一趟你们公社的,可站里最近事情多,一忙二忙的给耽搁了,没成想你先来了。”
“谢谢站长,麻烦您了。”
“这有啥好麻烦的。”站长毫无架子地笑笑。
实话,运城赵家的老当家亲自拨电话到县城的火车站,受宠若惊都来不及。别只是递个话,让他天天跑腿都感到荣幸之至。
火车站出来,天色比起早上出门时还要来得阴沉沉。
盈芳担心下雪,又惦记着师傅的晌午找人帮她把屋顶修一修,便哪儿都没去,直接去了码头,赶上了上午最后一趟船。
张有康看她来了,马上去喊向二。正好,向九在他二哥家唠闲嗑,听是去给老张大夫的徒弟修屋顶,二话不跟来了。这倒是省了张有康不少力气。
舒家有蛇的事,不少人还是忌讳的。虽蛇要冬眠,可万一通灵性的蛇不需要呢?可补屋顶这事吧,不像平地上干活那么简单,需要人上上下下递工具、材料,因此见向九主动跟来帮忙,张有康很是高兴。
一伙人笑笑地进了院子。
有盈芳的带领,趴在屋檐下的老金,只眯着眼、懒洋洋地抬头瞟了他们一眼,就又趴回原地闭目养神了。
“这畜生可真通人性。”向二见状,了句感慨。
向九不无遗憾地:“可惜老了,要不然找它和大嫂家的母狗配个对,弄只崽来养养。这么威风的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老金抬了抬眼皮,丢了个鄙夷的眼神给向九。老子也是你能拉去随便配对的?
向九接收到这个眼神,一阵恍惚,回过神问其他人:“你们看到了吗?它、它刚才居然朝我翻白眼?”
其他人并没看到这一幕,当他胡八道呢。狗会翻白眼?想太多!
向九见他们不相信,盯着老金又看了许久,见老金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真看错了?挠挠头,跟着向二上了屋顶。
舒家这屋子当年建的时候,是花了大精力的,如今还半新不旧,因此一番检查下来,除了灶房檐角有几片瓦破了、下大雨容易漏水,别的危险目前倒是没现。
替换的新瓦片很难匀到,就用稻草编了几张草垫,一层叠一层压碎瓦片下,上头抹上泥浆,再盖上缺角、裂缝的破瓦片。
这么点活,两个壮劳力一忽儿工夫就搞定了。
等他们从梯子上下来,盈芳忙送上两碗冒着热气的溏心蛋:“二叔、阿九叔,辛苦你们了。喝完甜汤暖暖身子。”
“闺女一点心意,你们兄弟俩就别推辞了。”张有康手里端着一碗同样的甜汤,生怕向二婉拒,笑呵呵地出来劝道。
“丫头你太客气了。”向二客气了几句,到底没推辞,人都煮好了,不吃反而不给面子。再,媳妇儿给人牵媒,往后走动的日子多了,大不了回头让媳妇儿送几个鸡蛋过来。
向九则跟着他二哥行事,二哥接过碗吃、他也吃。边吃边赞:“放了很多糖吧?真甜真好吃!”
盈芳笑笑,白糖她如今不缺,这不,啥时候再去一趟火车站,又能换几张糖票回来了。糖票也是有限期的,因此用起来没啥不舍。等过年办喜酒时,给先后帮过她的社员送个半斤八两,当是回礼好了。
向二兄弟俩却以为她是客气,出于回报,吃完后不仅把补房顶制造的垃圾收拾干净,还主动检查了一番柴房的牢固性,确定无忧,才告辞回家。
刚送走向二兄弟,张奶奶迈着脚过来喊:“闺女,新床打好了,你财叔派他孙子来,刚子家院门上锁了,是你锁的吧?那快去开开。财他们抬着床等在外面,这天气看着要落雪,淋到家具上就不好了。”
盈芳一听,立马拿上钥匙往桥头跑。
张奶奶走在她后头叮咛:“新床摆好顺便让财帮忙把床板拆了,门窗开一开通通风,算了,我也跟去看看吧……”
托人打的架子床是最后一件新婚家具,抬进东屋并摆到预留位置,七十二腿家具总算到位了。
临时搭的木板床拆下来,归整到西屋后半间。
张奶奶收拾被褥时奇怪地闻了闻:“这床不是后来没睡吗?你邓婶子跟我讲,刚子领导那晚睡他们家去了,可这被子咋有股怪味儿?”
“什么怪味儿?”盈芳打来清水正在擦婚床,闻言,头也没抬地,“是不是长时间没晒的缘故啊?前几天天好,本来想晒的,现了个怪事儿,这床铺的时候明明放了床单,可那天来晒被子现床单不见了,找遍屋子都没看见,所以我配了把锁,免得被心怀不轨的顺手牵羊……”
“杀千刀的!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把他送牛棚不可!”张奶奶一听,气得不行,赞同道,“照这么看来还真应该配把锁,你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新打的,大件带不走,件被人顺手牵羊也够心疼的。过两天刚子托人捎到县里的缝纫机和自行车也到了,不锁还真不放心……风气到底还是歪了啊,前几年哪有这样的事生,敞着院门都不会有人进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