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苦笑地摇了摇头:“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我这就找老陈去,让他抽空问问。”李双英性子直爽,路见不平就想拔刀相助。
盈芳忙拉住她劝道:“嫂子,这事儿先缓缓,等摸清底了再说吧。别让陈团长为难。”
“他为难啥啊。”说完一顿,似乎也会过意来了,试探性地问盈芳,“你意思是,这事是上面下的指令?”说着,手指指头顶上方。
“也许是,也许不是。在没摸清底子之前,咱还是冷静点。左右小金牙没被带走。”盈芳说道。
李双英想了想,头一点:“成!我有数了。等老陈回来我私底下问他,看他知不知情。唉,你说做人咋这么难呢!就不能心往一处使嘛,非得……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是要出门?婶子呢?今天不过来?”见盈芳穿戴齐整似要出门,李双英顺嘴问道。
许是双胎的缘故,离预产期其实还有两个多月,肚子却大得让过来人都不免担心。
盈芳笑着道:“嫂子你别担心,我会小心的。我妈在家备饭菜呢,我爸他们今天回来。”
“真的啊?那可真是好事。”李双英也替盈芳高兴,“干脆我陪你走一段路,反正我也要去菜场买菜,顺路。”
盈芳见她手里的确挎着个空竹篮,便没推辞。
到了岔路口,两人分别。
盈芳去了爹妈的住处。
姜心柔正在灶前炒绿豆粉。
昨儿泡的绿豆,今早起来搓洗掉绿皮,蒸熟后碾碎,热锅冷油下锅翻炒。
见闺女进来,姜心柔忙问:“乖囡,你看我这样炒对不对?咋老黏成一团?正常吗?”
依照闺女昨天说的方法,前面几道程序,姜心柔觉得挺顺利,哪怕搓洗绿豆皮很费工夫,也信心满满。可到了翻炒这道程序,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咋越炒越黏啊。这样还怎么炒?
“是这样没错。”盈芳说,“就是要炒成一团,火小点,炒到不再粘锅就成了,快好了舀两勺蜂蜜进去搅拌均匀。要不妈你歇会儿,我来炒。”
“不用不用,炒法正确就行,你到外头坐,别老站着,越站脚越肿。”姜心柔心疼地念叨了几句。
盈芳拗不过她娘,坐在堂屋桌前择菜。
娘俩一个灶房、一个堂屋,隔空唠嗑。
期间,金毛晃进来打了下酱油。
金牙也跑进来咬着她的裤腿撒了会儿娇。
随后,几只小的围着灶台排排坐。
绿豆粉炒到后面,尤其是添了几勺蜂蜜之后,那味儿散逸在空气里,香香甜甜,太好闻了。
吧嗒……
金牙昂着小脑袋,淌起口水。
金毛挠了挠腮,吱吱吱地取笑它。
金牙头一撇,哼!俺还小呢。
没一会儿,金毛吸溜吸溜也咽起口水。
胖金橘不知何时,迈着优雅的猫步蹑手蹑脚地来到灶房。
要不是姜心柔盯着,想必早跳到灶台上,伸爪子到锅里直接抓来吃了。
盈芳择好菜进来,看到三个小家伙淌着哈喇子,眼巴巴地围着灶台,等美味出锅,不禁笑出了声。
终于,绿豆炒成团且不再粘锅。
盈芳已经擦洗干净砧板、模子,并拿开水烫过。
姜心柔铲着一大坨黄绿色的豆面团子,从大锅转移到砧板,往模子里填豆面。
热乎乎的豆面很软,很方便塑型。
填满模子后,倒扣在砧板上,待豆面凉了,微使力一震,雕着不同花样的绿豆糕,完整地从模子上脱落。
“来,金牙、金毛、橘子,过来尝尝。”姜心柔掰了一块,分给几只小的尝鲜。
盈芳也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粉粉糯糯的绿豆,夹杂着野蜂蜜的甜香,入口即化。
“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姜心柔提醒闺女。
怀孕了忌食过热或过凉的东西,绿豆属凉,少吃点没事,吃多就不好了。
盈芳当然知道这个理,吃了一块就没再吃了。
“别看浸泡的绿豆不少,做成糕才这么点。”
姜心柔自己也吃了一块,末了一数,除却小家伙们趁她们不备迅叼走的,剩下就只有十来块了。
“留几块给你爷爷他们尝个鲜,余下的你拿去送人吧。”
盈芳点点头。好在送的对象不多:双英嫂子家、玉香嫂子家,再偷偷给小虎塞两块。
娘俩个装好绿豆糕,开始准备午饭。
运城过来,最早也要午后一两点才到。再从火车站倒公交过来,到家搞不好三点了。
因此有些菜只是洗好、切好,下锅还早咧;筒骨、蹄髈则炖得越烂越好吃,这会儿就已经和黄豆一起,搁炉子上小火焖炖了。
“金牙,吃饱了躲地窖去,别乱跑。”想起昨天的事,盈芳扬声唤金牙,末了对她娘说,“虽然当军犬利国利民,且挺威风,可我就是不舍。小家伙才这么点大,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上头,别再惦记着它。”
“不怕,等你爸回来,让他出面去说。我就不信,恁大个部队,独缺咱们金牙。”
盈芳用力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虽说很崇敬老金这样上过战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摘下多个勋章的军犬,可一想到金牙这么小,就得被迫参加各种训练,年纪大了一身还落下一身病,就忍不住心疼。好比自己的孩子,明知道参军很光荣,可总归会不舍。宁可不要那身荣耀,只愿它平平安安。
两种考量,像锯子锯木头似的,在心里来回拉锯。
有时候,理智战胜情感,瞅瞅它爹,曾经立下的军功、赢得的荣誉,多么让人自豪、骄傲。
有时候却又情感战胜理智——真的真的很不舍懵懂的金牙,进入那个环境。看它欢脱地在田野、山坡撒欢,多么自由自在。
“金牙还小呢。”姜心柔安慰闺女,“等再大些,带它去适应一下,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回家。咱家总归不缺它一口吃的。”
盈芳的心豁然开朗。是啊,小金牙一岁都不到,谈这些还早咧。说不定到了一定年纪,它自己就爱上了那种威风凛凛上战场、迎风驰骋竞赛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