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它是一条来自江北的蛇(1 / 1)

盈芳见它坚持,心里也的确牵挂着男人,便不再犹豫,拿出男人在家时常穿的汗衫,给小金记气味。

同时挑灯写家书。只是怕小金携带不便,没敢多写。寥寥写了几句家中近况,让他安心的同时,问了他的近况,并盼他回信让小金捎来。

写完家书,对折又对折,缝在一个极小的荷包里,荷包的布料,是从男人破洞的背心上裁的。免得时间一长,小金把他的气味给忘了。

荷包拴上细麻绳,套在小金身上,仿佛背了个迷你包袱。

小金钻入地道,连夜离开了雁栖山脉,往遥远的南境遁地而去。

盈芳这一宿始终没什么睡意,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都不曾合眼。

姜心柔见闺女精神恹恹的,提议说天气好去县城转转。

老爷子的宅子收拾干净之后,还没在那儿宿过夜,正好,近期县城大会堂有戏文,一家人去放松放松。住两天再回来。

大伙儿都说好,盈芳也只好跟着去。

不去行么?三胞胎等着她喂奶呢。

喝了几天新鲜牛乳,不知是新鲜劲过了还是腥膻味终究要比母乳重些,总之,三胞胎又开始黏着她喝母乳。白天除了米粥、面疙瘩当正餐外,早晚两顿奶是绝对少不了的。

“这样下去,戒奶有点麻烦啊。”姜心柔看着三胞胎吮母乳的兴奋劲着实发愁,“以前见邻居家的孩子戒奶,哭起来撕心裂肺的,还必须和母亲分开至少一个月才行。要不然就拼命往怀里拱,怎么都戒不掉。”

这个话题不适合男人参与,萧三爷左胳膊大宝贝、右胳膊小宝贝,先娘俩一步去了码头。

姜心柔抱着古灵精怪的外孙女走在后头,笑睨了一眼脸颊羞红的闺女说:“要实在不行,接下来慢慢停掉催乳的汤汤水水,自然而然地把奶水收起来。宝贝蛋们吮不出啥了,给他们喝米粥、牛乳也没得可挑,不吃就只能饿肚子。你觉得呢?”

盈芳顺从地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样子,落在姜心柔眼里,说不出的心疼。

然而,女婿一天不回来、一天没消息,他们做爹妈的,说再多宽慰话都没用。只能尽可能地转移闺女注意力,别让她一味沉浸在忧心中。

“走!去了县城,妈陪你上供销社转转。天凉了,该给宝贝蛋们扯点布做冬衣了。你周珍嫂子来信说,今年城里特别流行灯芯绒,布料厚,又结实耐磨,就是不知道花色有没有喜庆点的,既过年,又刚好一周岁,正好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盈芳一想也是,宝贝蛋过年满一周岁了,男人中秋没能赶回来,除夕怎么都得回来了吧?

不过也难说,谁知道前线那边兴不兴过年。

这一想,被三胞胎的周年略微提起兴致的盈芳,转瞬又消沉下来。

姜心柔没辙了,拍拍闺女的肩:“放心吧,说不定已经在回程途中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盈芳心里更焦虑。

小金不会和男人错开吧?

一个去、一个回,真错开了咋办?

哎呀早知不让它去了!

她也是魔怔了,看小金力大无穷、又有蛇类最敏锐的嗅觉,就铁放心地由它去了。完全没想过,万一它迷路、找不着来时的路了咋办?毕竟这个世界,对她或小金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好比家里娃子才刚刚蹒跚学步,做大人的就把他放出去打酱油了,有心追出去,发现娃已经跑没了影。路上会不会出岔子、会不会被坏人拐跑……她完全不敢想。

偏偏除了她自己,家里人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小金的存在,他们都不晓得。心里的焦虑不能流露分毫。只能在暗中拼命祈祷:小金没事,小金平安寻到了向刚所在的营地,并和男人碰了面、交换了书信,然后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不知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小金的确有那么几把刷子,总之,在盈芳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夜里合掌祈祷时,金大王顺利抵达了南境,并发动南境所有蛇小弟,找到了向刚……所在的大本营。

隐于山林间的营地,瞒过敌方或许有可能,想骗过本地蛇类,对不起,乃们这群入侵者,建营地时踩踏了不知多少个蛇洞、害多少无辜蛇家庭无家可归,正恨得牙痒痒呢,老祖宗传来讯息说,帮忙找个人,对!没错!是人,不是蛇!且那人多半就在这片数月前新驻扎的营地里。

本地蛇小弟倒是想撂担子不干!特么破坏自己家园的侵略者,还想它们帮忙找人?脸真大!

可老祖宗说了,委托寻人的是连它都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不想承受瑟瑟发抖的强力威压,那就乖乖找人。不就是家园被破坏么,换个地儿钻洞不就又有新家了?总比大人物生起气来、一尾巴剿灭整个蛇家族好吧?

老祖宗都这么说了,蛇小弟哪还敢抗议。乖乖地分散开来,不搞小团体了,爬树的爬树、钻地的钻地,一寸寸地接近营地。

金大王就在这些本地蛇类的互通有无中,嗅到了向刚的气息。

很好!没浪费它太多时间。脖子上绕着的迷你小包袱一抖,小眼睛一眯,正打算找人交差,蓦地,营地里传来一声尖啸的口哨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紧急集合!”

空旷的营地中央,即刻聚拢一片军绿色。

原来是穿着军装的战士。

新一轮战役打响了?

小金盘在高高的树梢上,眯着眼看下方的战士神色严肃,知道大概是要出营去和敌人打仗了。

仔细嗅了嗅,男人也在其中。

这让它原本的计划不得不搁浅。盘在树上等男人回来,还是跟出去找机会和男人见面,这是个问题。

最后,小金还是跟着出去了。

下方的人,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头顶,或是身旁某棵树梢,有一条来自江北的竹叶青。

不过就算眼角掠到,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竹叶青和上战场相比,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