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霆知晓盛棠在说笑。

可盛棠的那些话，像魔鬼的藤，一经她的口说出，就盘踞了顾世霆的心，猛烈生长，快要将他缠绕而死。

他真想牢牢困住她，把她也锁在黑暗的牢笼里。

然而，这些都是他的冲动。

理智下来，他是舍不得这样对待盛棠的。他已经深陷泥沼，半身不由己，怎舍得盛棠吃他一样的苦头？

他是连命都肯给她的。

盛棠的眼神有点慌了。她轻轻推了推他：“好好说话，你压到我头发了。”

顾世霆急忙松手。

盛棠趁机坐了起来，理了下头发。

顾世霆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好像他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脸上那点少年人的稚气，再也找不到了。

盛棠后悔自己开玩笑过头了。

小孩子有些不正常的想法，大人应该往正确方向引导，而不是跟着他说笑，让他以为自己那些想法可行。

顾世霆对于盛棠，就像是未雕琢的孩子，她有义务辅导他的成长。

“别这么想。”盛棠含笑看着他，“不管我将来遇到谁，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排在第一位的。我跟你保证。”

顾世霆低垂了头，不语。

盛棠推了下他：“你真的不相信我吗？我说的话，你每一句都不信？”

顾世霆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棠棠，竟然在这方面如此迟钝。

他很想反驳，他要的不再是友情。然而，之前的话说得不好，惹恼了棠棠，再说下去，只会更加糟糕。

顾世霆忍住了：“我相信。”

相信就好了。

盛棠暗暗舒了口气。

“不生气了吧？”她笑着站起身，“不生气我先回家了？”

顾世霆的心情，再次沉入冰水里。

他不言语。

盛棠顺手抓了下他的头发，把他略微凌乱的头发抓得像鸡窝。

她的手指微凉，穿过他的头发。

头发是凉软的，可根部暖烘烘的，触及头皮时，顾世霆浑身紧绷。

他半晌抬眸：“别回家了，今晚陪我。”

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但眼波里微动，有什么情绪在缓缓荡漾。

“不行啊孩子。”盛棠叹气，“我偷偷溜出来的，明早爸妈找不到我，要吓死了。况且还要早起上学。”

顾世霆：“.......”

盛棠：“真得走了。”

“让宋辰送你。”顾世霆道，“路上要当心。”

盛棠说好。

顾世霆去敲了宋辰的房门。

这么晚了，宋辰还是衣着整齐，并没有睡下，似乎时刻在等待着。

没有工作是轻松的。

盛棠有点过意不去了：“宋哥，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我一般这个点也没睡。”宋辰笑道，“况且，我不是你们高中生，不用起早。”

话虽然这么说，顾世霆起来的时候，他一般都会跟着起床的。

宋辰是个处处周到的人。

盛棠和顾世霆告别。

她走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顾世霆独自在门口站了片刻。心悸之后，他的心绪里，终于有了回味的余甘。

棠棠知晓他生气，半夜跑过来哄他.......

顾世霆的唇角微勾，终于露出了淡淡笑意。

他一直坐在客厅，直到盛棠打电话给他，说已经到家了，他才上楼睡觉。

这一夜，顾世霆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