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脸倒在地上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他喘着粗气斜眼看着吴仁荻,冷笑道:“我是栽了,不过你也没占着什么便宜,输给你的就是一个傀儡而已,能找到我才算你赢。”
吴仁荻的笑容不见了,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冷冷地看着鹅蛋脸,看了半晌,突然又恢复了嘲讽的笑容,说道:“傀儡术,呵呵。”
鹅蛋脸的笑容僵在脸上,问道:“你,什么意思?”
吴仁荻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如果没错的话,傀儡术需要在傀儡身上加一个印记,你是用自己的魂魄做印记的吧?”
鹅蛋脸面如死灰,哆嗦成一团。吴仁荻看着他的样子,突然低头朝鹅蛋脸那一条勉强可以称为嘴的部位亲了下去。
我和孙胖子在后面看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孙胖子说道:“口味太重了,辣子,我们是在做梦,还是我们的梦压根儿就没醒?”我回答道:“要不要我打你一巴掌试试?知道疼就不是在做梦。”孙胖子白了我一眼说道:“为什么不是我打你一巴掌?”
我正想回一句时,场面又发生了变化,吴仁荻在鹅蛋脸的嘴里吸出了一缕淡青色的气体,跟之前行尸身上分离出来的那种青气一模一样。
被吸干了青气的鹅蛋脸,就像一个被放完气的充气娃娃,瘪成了一层干皮。吴仁荻掏出一个小瓷瓶,将这缕青气收了起来。
“你们俩没死吧?”吴仁荻回头看向我和孙胖子说道。
孙胖子没好气地说道:“托您的福,还能喘气。”
“没死就回吧,今天就这样了。”吴仁荻不再理会地上鹅蛋脸那层干瘪的皮,走到了我和孙胖子的面前。他没理我们俩,伸出双手探进我们头顶上的青气团里,这团青气就像面团一样,任由吴主任肆意揉捏着。
吴仁荻揪出一缕青气,抛向空中,就见这缕青气好像有了意识一般,在仓库内转了一圈,穿出墙壁,向东北方向飘去。接下来,吴主任连续不断地将青气分离、抛出。一分多钟后,那团青气被吴仁荻处理得干干净净。
我和孙胖子看在眼里,没有出声,直到吴仁荻处理完青气团,我才敢向他问道:“吴主任,您能不能多少说点什么,我和大圣,现在就是两个标准的糊涂鬼。”
虽然我这么问了,心里却没打算能从吴仁荻的嘴里问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吴主任只是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多少给了一点解释:“我让你们跟踪王子恒身上的尸气,是因为我做了手脚,这缕尸气只要离开了寄主,就要回到施法之人的身上。
“这些医学院里学习解剖用的尸体,被人改造成了一个个容器,用来存放那些被拘来的一魂二魄,也就是刚才被我散走的那些青气。魂魄认主,现在它们差不多已经回到了本主的身体里去了。”
孙胖子跟郝文明抢话都成了习惯,现在忍不住了,抢先问道:“吴主任,你刚才打啵儿的对象是人还是鬼?”
吴仁荻也不生气,接着说道:“那个是正主控制的傀儡,非人非鬼,是用来看守那些拘来的一魂二魄的。”
我在吴仁荻说话的空当,插了一句:“吴主任,你把他的魂魄吸了出来,那么这个傀儡就算死了?”
吴仁荻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傀儡身上只有正主自己的一魂二魄,死是死不了,不过也会昏迷成为植物人。让当地警察查一下,有谁在今天这个时间段内严重昏迷,成为植物人的,那个人九成九就是凶手。”
孙胖子还要再说什么,被我拦住,递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问得差不多了,回吧。孙胖子心领神会,点点头闭上嘴巴。
见我和孙胖子没问题了,吴仁荻便把我和孙胖子带回了医院,让我们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医院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没有任何征兆,之前那七八十个植物人竟然前后脚陆续苏醒过来了,其中三四个人醒来时还多少受了点刺激,正准备向精神病医院转院。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年轻警察也脚步虚浮地跑了进来,看模样估计他又是一夜没合眼,在大街上巡查了一夜。
年轻警察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瓶,看起来差不多是白粥、馄饨一类的吃食。
“你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下不为例啊。”孙胖子走过去,要接过保温瓶,没想到年轻警察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孙胖子的手。
“孙领导,不好意思,这壶粥是我给我老婆送的,她也在这家医院住院。”
“她什么病,没大碍吧?”我走过去说道。
年轻警察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出的车祸,伤了脊椎骨,瘫了三年,这是第四次做手术了,说是有九成希望能重新站起来,唉,但愿吧。”说完向我们一点头,向里面的病房走去。
我看着年轻警察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感慨,破军也回来了。他围着麒麟市转了好几圈,直到天亮了,才回到了医院。
破军联系了公安局,一个多小时后,警察那边传来了消息。在昨晚的那个时间段里,整个麒麟市里就只有一个人昏迷不醒,那人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昏迷的人直接送到了我们的面前,请出了病人家属,吴仁荻关上了门,仔细观察了几眼那个昏迷的人,确定了是没了一魂二魄之后,掏出了那个装着鹅蛋脸正主一魂二魄的小瓷瓶,打开瓷瓶后,那缕青气飘了出来。吴仁荻伸手把青气向那个昏迷的人引了过去,没想到却没有任何反应,青色的魂魄之气死活不向那个昏迷之人身上靠拢。
吴仁荻看见这个场景,也有点意外。想了半天,他重新收回了那缕魂魄之气,说道:“躲过去了,我倒是小看你了。”
医院里面已经乱翻天了,那醒来的七八十个人不算,再加上在病房里面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每个病房里还有一两个警察在做笔录,当然,还有一些病人家属。总之一句话,整个医院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吴仁荻是个喜静的人,见到这副场景,片刻都忍耐不了,二话不说,拔腿离开了医院。二室刚醒来的那几个调查员还想跟着,被吴仁荻一句话堵了回来:“你们不用跟着了,好好看着你们王副主任吧,他别一口气上不来,丘不老再啰啰唆唆地埋怨我。”
“你们三个跟着我。”吴仁荻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下巴朝我们一室三人组一仰说道,“还有事要你们做。”
出了医院大门,我们四人分上了两辆大切诺基,还没等发动汽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几位领导,稍等一下!”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年轻警察正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见他跑到了跟前,破军皱了皱眉头,问道:“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不是不是,”年轻警察连连摆手,“我们局长刚来的电话,现在昏迷的人已经都醒过来了,外面巡逻的警察也不用那么多了,就派我继续来为领导们服务。”
“不用了,你回去吧。”吴仁荻看都没看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让破军开车。没想到年轻警察直接拦在了车前面,苦着脸对吴仁荻说道:“领导,您多包涵,这是局领导下达的命令,完不成任务的话局里一定会给处分的。就看在我家里上有八十多岁的老娘,还有个瘫了多年的老婆分儿上,您就成全我吧。”
吴仁荻受不了烦,说了句:“闭嘴,上车!”
十来分钟,两辆切诺基开到了麒麟世纪大酒店。酒店是民调局早就订好的,只有王子恒住了一夜,大部队来了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出了事,我们这还是第一次入住这间酒店。
进了酒店,吴仁荻就把自己关进了套房里,留了一句话:“你们自由活动吧,别出酒店的范围,还有,你们吃喝嫖赌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烦我,不管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说完,吴仁荻进了套房,从里面锁了门。
突然之间变得清闲了,我们几个去餐厅吃了顿自助餐,然后各自回房睡了两个小时。年轻警察趁这时候买了午饭给他老婆送了过去,他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孙胖子的房间里斗地主,玩到一半的时候,破军接了吴仁荻的电话,匆忙赶去了吴主任的套房。
年轻警察替了破军的位置,几圈牌玩下来,已经和我们混熟了。他叫杨逍,名字大气得很,和明教左护法的名字相同。一直称呼他年轻警察,其实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只是天生一副娃娃脸,看上去就像刚二十出头。拿孙胖子的话说,这叫童颜。
聊到杨逍家里情况时,这位娃娃脸警察脸上的神色有些黯淡,他也不是麒麟市本地人,老家在云南,高中毕业时,考上了麒麟市的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两人在毕业的那一年结了婚。杨逍的老丈人当时还是麒麟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托了些关系,把自己的女婿调进了公安系统。同年,杨逍这位当副局长的老丈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不治身亡。
就这样,杨逍再没借到老丈人的光,再加上他平时没什么野心,一个小警察干了五六年。三年前,杨逍夫妻俩终于造人成功(杨逍老婆属于阴寒体质,不易受孕)。杨夫人在医院做完孕期检查,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半路上出租车和一辆皮卡车相撞,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杨夫人被救出时,下身已经没了知觉,医院给了诊断,脊椎骨错位,腰部以下高位截瘫。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受到损伤,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终止怀孕,拿掉了已经差不多成型的胎儿,杨夫人在遭遇双重打击后,精神已经完全崩溃。她趁杨逍不在时打破了吊瓶,用玻璃片割脉,还好杨逍及时赶到,救回了自己的老婆。
看着杨逍泪流满面的样子,杨夫人放弃了自杀的念头。这几年小手术不算,光是治疗脊椎的大手术就经历了三次,杨逍本来就不厚实的家底花得一干二净,还借了不少外债。好在这次的手术十分成功,要是术后治疗理想,起码以后走路、生活自理不成问题。
说到杨夫人车祸那一段时,杨逍的眼睛就已经红了,等到说他老婆自杀时,杨逍再也没忍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和孙胖子在旁边听得都唏嘘不已。我拍了拍杨逍的肩膀说道:“老杨,看开点,这些事过了就好了,再说嫂子的手术不是挺成功吗?以后你们的小日子且过得好呢。”
孙胖子也跟着劝道:“辣子说得对,再说了,老杨,你那都不叫事儿,看看我,三岁死爸,四岁妈改嫁,我跟着我爷爷那一大家子过。这还不算完,自打我住进我爷爷家那一年,每一年都有几个亲戚去下面和我爹团聚,先是叔叔、大爷,后来就是那几个婶子,最后我那几个堂兄弟姐妹……唉,十二岁时,我爷爷也走了,后来我去投奔我妈和我后爹,没想到他俩死活不开门让我进去,那可是我亲妈和我的亲后爹啊!”
孙胖子的话让我的右眼皮一个劲地抽搐,这就是传说中的“哈雷彗星”吗?
孙胖子还没说完,他继续说:“后来是政府把我养大的,上了警察大学。当了警察还以为就顺利了,没想到当警察就死战友,当卧底就死老大。咦?辣子,老杨,你俩坐那么远干什么?辣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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