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杨枭低着头眼睛眯缝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回头对我说道,“她是怎么拜你的?辣子,你学一遍,别漏了细节。”
“怎么拜我的……”我向没人的方向跪了下去,照着刚才赵敏敏的姿势,左右手交叠平端与眼前……我按着刚才的记忆做了一遍,杨枭看见后,眼角的肌肉微微地颤了几下。
孙胖子也凑了过来,向杨枭问道:“老杨,这又是你们鬼道教的什么招式?”
杨枭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也不看他,不过嘴里还是给了回答:“不是鬼道教的。”
孙胖子愣了一下:“不是鬼道教的?刚才亨少不是说辣子中了什么缚魂术吗?这个缚魂术不是你们鬼道教的术法吗?”
杨枭抬头看了孙胖子一眼:“缚魂术是鬼道教的生离术之一,不过刚才那个赵敏敏拜人的术法不是鬼道教的东西……”说到这儿,杨枭顿了一下,又说道,“起码我离开鬼道教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术法。”
熊万毅也说话了:“老杨,鬼道教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还走不走了?”
杨枭喘了口粗气,说道:“继续向前走吧。沈辣、孙大圣,你们两个也不用开路了,这次我在前面,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
看着杨枭的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精神也有点萎靡,孙胖子说道:“老杨,你还行吗?不是我说,你刚才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行吗?”
杨枭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你来?我可以跟在你的后面。”
孙胖子说道:“那还是算了,你已经定好的事了,就别改了。”
见杨枭走在前面,我故意慢走几步,向吴仁荻靠近了一些,我小声向他说道:“老杨能撑得住吗?你不是说过,他和这里相冲相克吗?”
很难得地吴仁荻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道:“杨枭离开鬼道教的时候,发过重誓,他以后都不能踏进鬼道教一步。”
我说道:“不是说鬼道教是他创建的吗?自己的家还不能回去?”
吴仁荻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他。”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硬着头皮说道:“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刚才那个赵敏敏好像看出我的天眼已经重新打开了。”
吴仁荻停下了脚步,和前面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才低声说道:“她未必是看穿你重开了天眼,只是想束缚你的魂魄,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
我还是不相信他:“吴主任,你能肯定吗?”
吴仁荻瞅了我一眼:“你不信我的话?”
就是你的话才信不过!当然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里喊出来过过瘾,嘴里还是说道:“怎么会?吴主任你的话我怎么能不信?”
吴仁荻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径自向前走去。
看见吴仁荻走了,孙胖子才凑过来说道:“辣子,你和吴仁荻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说道:“他想调你去六室,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你早就向往去六室工作了,你还是他的粉丝,做梦都想和吴主任一起工作。”
我话说完的时候,孙胖子的脸色已经变了:“你大爷的,沈辣,你才想去六室,你才是他的粉丝,你们全家都是他的粉……你在开玩笑?不带你这样的,辣子,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见孙胖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极大地满足了我的恶趣味,刚才被吴仁荻弄得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感觉,最近我说话的方式开始走吴仁荻的风格了,我这真是堕落了。
调笑了一会儿孙胖子,我才发觉人已经向前走得差不多了,身边就剩下孙胖子了,我们俩孤零零地站着,一时间觉得后背直发凉。说不得,我和孙胖子一路小跑,跑到前面的队伍里。
再向前走,一路无惊无险。杨枭走在最前面,他的脸色好了一点,只是眉头还紧锁着,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往前又走了四五百米,终于看见这条甬路的终点。
距离出口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逐渐响起有水流的声音。不会和水帘洞那边一模一样吧?我的心里开始没底了,再看吴仁荻,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邵一一身上,仿佛没有看出来这里的古怪。
熊万毅听了听水声,说道:“是不是到了地下河的附近了?当初这房子是怎么盖的?有座这么大的地宫没看见不说,还盖在地下水源的顶上,这地基早就泡烂了吧?”
“不是地下水。”杨枭也在竖着耳朵听水流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是下水道。上面应该是女子学院下水管道的位置。”
经杨枭这么一说,再听起来,倒真像下水道流水的声音。孙胖子顾不上下水道了,他冲杨枭说道:“老杨,出了前面的出口,外面是什么?”杨枭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里又不是我修的。”
“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容易啊,”熊万毅笑嘻嘻地说道,“胖子,你出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孙胖子一瞪眼:“凭什么又是我去!”说着他手指着熊万毅、西门链和米荣亨画了个圈,说道,“轮也轮到你们三个了吧?”
熊万毅嬉皮笑脸的还要说话,却被杨枭拦住了:“你们都不用出去,后面的事情我来办。”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杨枭,说道:“老杨,你别硬撑了,现在你能站着就不错了,不能让你出血又出力。熊玩意儿,你上!”
“都别斗嘴了!”杨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他将羊皮纸在地上展开,又取出四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压住了羊皮纸的四角。这时我才看清,羊皮纸上面画着一道符文,和在民调局里我看惯的符咒不一样,这张羊皮纸符文四周各画着一个死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幼。
接着杨枭又掏出来一摞小纸人,他将小纸人按顺序摆在羊皮纸的各个位置,一切都摆好之后,回头对我们几个说道:“你们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一遍,嗯,吴主任和邵一一不用。”
虽然不知他要干吗,但我们还是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报了一次,最后到孙胖子报完的时候,杨枭很是惊讶地看向孙胖子,说:“没看出来,你还能有这命?”
孙胖子说道:“老杨,你这叫什么话?是不是我的命出现转折了,还有六十年的大运?”
杨枭看着孙胖子说道:“以前没有算命的给你算过?说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听到这儿,孙胖子的目光有点暗淡下去,他撇了撇嘴说道:“是有人说过我,说我是克父克母克亲友,克子克女克四邻……”孙胖子话没说完,熊玩意儿他们就向后退了几步,和孙胖子拉开了距离。
杨枭等孙胖子说完,才对他说道:“孙大圣,把手伸过来。”
虽然孙胖子不知道他要干吗,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老杨,你不是要给我看手相吧。”
杨枭也不说话,等孙胖子的手掌完全放开之后,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迅速在孙胖子手掌划了一刀。就这一下子,孙胖子的手掌就多了一条四五厘米长的血槽,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孙胖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缩手。他忍住疼痛,对杨枭喊道:“老杨!你干什么!”
杨枭一声不吭,他紧闭着嘴,好像在憋着一口气。他抓过孙胖子还在冒血的手掌,按在了羊皮纸上和一些小纸人的身上。羊皮纸是特别处理过的,一沾上孙胖子的鲜血,映出来的却是黑色的印记。转眼间,羊皮纸的中央出现了一个黑紫色的血手印。
“杨枭,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孙胖子捂着还在汩汩冒血的手掌,冲着杨枭大喊道,“要我点血没问题,你好歹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有点思想准备不行吗?”
米荣亨身上带着纱布,他赶紧给孙胖子包扎起了伤口。孙胖子还在不依不饶地嚷嚷着,不过这时候没什么人理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杨枭吸引住了。
就见杨枭嘴里憋着的那口气朝羊皮纸上的小纸人喷了出去。他这口气也够猛的,几十张纸人被吹到了半空中,杨枭咬破舌尖,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半空中的小纸人上面。这口血喷的,连我都是一哆嗦。加上之前流掉的血,就这一会儿工夫,杨枭至少耗掉身体里面一小半的血。也就是杨枭,要换成一般人,死两个来回都有富余。
小纸人被杨枭的鲜血喷中,瞬间着起了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烧成了飞灰。就在纸人着火的同时,甬道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啊!”我听得清楚这叫声是陶项空的声音。紧接着,里面又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和孙胖子都举起了手枪,熊万毅他们也面朝出口的位置摆好了架势。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这声音的动静,好像是一群人在追陶项空。米荣亨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向杨枭问道:“现在怎么办?进不进去?”
杨枭刚才吐了血之后,就萎靡地坐到了地上,听见米荣亨问他,杨枭才抬起头来。瞧见杨枭的脸色我吓了一大跳,他刚才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死灰死灰了。杨枭喘了几口粗气,说道:“再等等,等里面彻底没有声音了再说。”说着,眼睛眯缝着向出口的方向看去。
又过了十五六分钟,里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这个感觉并不舒服,安静得出奇。刚才还有点萎靡不振的杨枭突然眼睛一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又拿出那根大铜钉,第一个向出口走去,“你们跟着我,都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吴仁荻突然插了一嘴:“杨枭,再等等……”
杨枭愣了一下,原地站住扭头看向吴仁荻,看样子想开口问吴仁荻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言语。大家听了吴仁荻的话等着,又过了两三分钟,就听见里面突然“嗷”的一声,跟着又是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吴仁荻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差不多了,进吧。”
到出口处向外面看去,还是漆黑一片,熊万毅他们拿着手电一个劲儿地猛照,外面的景象吓了我一跳。就在出口前面不远的三四米处,密密麻麻站着失踪的女子学院的师生们。要是走得急了点,保不齐都能撞到一起。
这些人老老实实地站着,看上去就像站着睡着了一样。不过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站着的睡美人看上去有点瘆人。
“奶奶的,吓我一跳。”熊万毅缓了口气。吴仁荻说道:“先把这些人抬到里面去。”
我们听了吴仁荻的话都愣了一下,孙胖子先说道:“现在?”
吴仁荻“嗯”了一声,杨枭在旁边说道:“现在不会有事,不把人抬进去,要是有事更碍手碍脚。”
米荣亨收起了甩棍:“辣子,大圣,你们警戒!”说着,他和西门链、熊万毅一起,将上百个睡美人抬到了甬路里面(现在没有时间救治她们,只能先把她们抬到安全的地方)。最后,我和孙胖子也上去,将这些睡美人抬了进去。
吴仁荻看到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对邵一一说道:“你到外面守着她们。”邵一一脸色有点发白,一个劲儿地摇头。吴仁荻对邵一一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要比对我们好得多。他和邵一一又耳语了几句,还在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邵一一这才勉勉强强地回到了甬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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