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耳朵尖,听见了郝文明的话,凑过来说道:“龙胆……郝头,你说这是龙的胆?”
“你当它是龙的胆也行,不过严格说起来,叫龙心石更恰当一点。”郝文明瞟了一眼孙胖子手里把玩着的鬼魄——龙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龙生九种,你们听过吧?传说鬼魄就是其中一个龙种的心头石。”
孙胖子听得张大了嘴巴:“不是我说,郝头,龙种……你是开玩笑吧?”
郝文明白了他一眼,他已经不强求孙胖子能戒了“不是我说”的口头禅,只是有时候要象征式地表示一下他的不满。
郝文明恨声说道:“传说,传说你懂吗?就像刚才你传说你们家耗子是十二生肖的老大一样。”瞪了一眼孙胖子,他继续说道,“不过这段传说和你们家耗子的传说还是有区别的,在锡兰是有文字记载的。记载上说在几百年前的元朝时期,锡兰国的海面上发现了一具叫不上名字的怪兽尸体。当时锡兰正在闹饥荒,这具怪兽的尸体还没有腐烂,又难得它的体积庞大,就拿它赈灾了。
“给怪兽开膛时,发现它心脏上面挂着一颗荔枝大小的石头,有人好事,把石头收藏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一名去锡兰经商的中国商人听说了怪兽的事,根据亲历者对怪兽的描述,这名中国商人断定当地人吃的是龙种饕餮。
“锡兰和中国的风俗不同,吃了一只外国的神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国商人辗转找到收藏了从怪兽心脏上摘下来的石头的当地人,花了大价钱把这颗石头买了下来。还给石头起了个名字,叫作龙胆。”
“都起名叫龙胆了,那鬼魄是怎么回事?”孙胖子插了一句嘴。
“不是我说,你等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郝文明继续说道,“中国商人购得龙胆之后,兴奋得过了头,当天晚上就中风死了。第二天早上,他的随从准备将他的尸体运到船上带回中国时,半道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旱天雷击中了他存放在衣袖里面的龙胆。
“谁都没有想到,这名中国商人被旱天雷击中之后,竟然又活了过来,不过与此同时那颗龙胆也被旱天雷劈成了四块。锡兰国王得知之后,找到了复活的中国商人,半抢半买地取走了龙胆。可能是嫌龙胆的锡兰话不好念,国王又给龙胆起了个锡兰名字,叫作鬼魄。鬼魄只是音译,翻译成锡兰话的意思就是再生的意思,也就是再生石。”
我听完了还是很好奇:“郝头,那么龙种的事呢?是不是真的?”
郝文明还没有说话,萧和尚出声了:“我要是你们,还是先看看眼前的事吧。”
我回头看了萧和尚一眼,只见他阴沉着脸,正一动不动看着甲板的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甲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通往下面船舱的闸门。这道闸门开得无声无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萧和尚面无表情朝闸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鬼船开门了,这是让我们进去呢。”说着,他看了孙胖子肩上的财鼠一眼,说道,“除了龙胆,下面还有什么东西……”
孙胖子看了一眼萧和尚,说道:“老萧大师,你别忽悠我进去,谁爱进去谁进去,反正我就在这上面耗着了。”
他的话刚说完,财鼠突然从他的身上窜了下来,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闸门。
萧和尚嘴角翘了翘,似笑非笑地看着孙胖子说道:“那么现在呢?”
孙胖子的脸色有点发苦,他看着闸门的方向犹豫了半天。我还以为孙胖子是不舍得财鼠,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找它。没想到孙胖子一扭头,对萧和尚说道:“老萧大师,要不……你下去看看?那什么……我们在上面等你。”
萧和尚本来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孙胖子把话说完,萧和尚脸色变得涨红,瞅着孙胖子直喘粗气,就差过去揪着他衣服领子,正反给几个嘴巴子了:“你再说一遍!我快七十岁的人了,你好意思让我下去吗!”
孙胖子没敢看萧和尚,低着头说道:“也没说让你一个人下去……不是还有郝头吗?”
“滚一边儿去!”郝文明在背后没好气地踹了孙胖子一脚。
就在萧和尚也准备过去给孙胖子补两脚的时候,闸门下面的船舱里突然传来财鼠一阵尖利的惨叫声:“吱……”财鼠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已经叫岔了气。
“我×!”孙胖子骂了一句,本来还嬉皮笑脸的他,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闸门。我怕他吃亏,紧跟在孙胖子后面,就在我以为他要跳进闸门的时候,没想到就在距离闸门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孙胖子突然原地起身,跳了起来,高高跃起,狠狠落下。
“轰”的一声,年深日久腐朽不堪的木质甲板被孙胖子砸出来一个大洞,随后整个人掉落到下面的舱里,后面的我跟孙胖子跟得太紧,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刹车不及,跟在孙胖子的后面也跌进了洞里。
好在有几年特种部队训练的功底,落地的瞬间,我双脚蹬了一下,向前抢了几步,才没有摔倒。眼前黑漆漆一片,无法辨别方向,比我先下来的孙胖子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竟然失去了踪影。
这时也顾不上去找孙胖子了,借着头顶和前面闸门透下来的月光,我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正站在闸门的楼梯处。他的身体只有一半暴露在月光下,虽然距离不远,我却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
我的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自从云南死人潭的水帘洞开始,我还没有在黑夜里看不清东西的时候。我越想看清这人的相貌,这人的面容就越模糊。看到最后,竟然连他暴露在月光下面的身躯也开始模糊起来。
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面容,但他手里那个吱哇乱叫、拼命挣扎的财鼠却看得很清楚。这只大耗子背部的肥肉被黑衣人抓在手里,它的四肢蹬空,正在做着徒劳的挣扎。
“辣子、大圣,你们俩没事吧?”“小辣子,你让让,别砸着你!”我的头顶上传来郝文明他们几个的喊声,听他们意思也要从上面跳下来。
“你们别下来!”我冲上面喊了一句,眼前的这个黑衣人让我有点心慌。甲板下的船舱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就连我的天眼都无法辨别四周的景物,他们几个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留在上面,也好做个接应。
“辣子,怎么就你一个?大圣呢?”破军在上面喊道,他们的角度似乎只能看到我这边,看不到守着闸门下面楼梯口的黑衣人。
“他没事!死不了!”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说起来孙胖子天眼的能力虽然不如我,但论起预知危险的本事就比我强多了,几乎和我同时跌落下来,一转眼的工夫,他就能隐藏起来,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眼前这个黑衣人就好像没有看见我一样,还是保持着我掉下来时看见他的姿势。要不是他抓着财鼠的手偶尔有些轻微的变化,我甚至会怀疑他是木雕石刻的假人。
他不动,我也没敢乱动,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但是看他站的角度,应该是和我面对面的。只是和他对面而立的时间越久,我的心里面就越没有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终于,我实在忍不住了,朝不远处的黑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顿了一下,又换了个说法,“你……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我自己都忘了,我到底是人还是鬼。”黑衣人终于说话了。他的语气有些阴冷,语速也异常的缓慢,就好像他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一般。
停顿了几秒钟,黑衣人将财鼠提了起来,对我说道:“它偷了我的东西,交出来。”
是龙胆!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也在暗骂,财鼠带出来的宝贝归了孙胖子,背黑锅和顶雷的事却交给我。
“什么东西?”我装傻充愣说道。就在我的话出口的同时,就听见在黑暗中响起一阵破风的声音。黑衣人的身影陡然晃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紧接着,我身边不远处响起一声熟悉的惨叫:“啊……”
孙胖子从黑暗的角落里现身,他瞪着黑衣人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向我靠拢。走到我旁边,借着月光才看见,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吴仁荻的那把小号弓弩,而他的左手捂着屁股,上面满是鲜血,一支小小的弩箭正插在上面。
刚才孙胖子一直都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等黑衣人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以为黑衣人分了神,就给了他一弩箭。没想到黑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迫使射向他的弩箭原路返回,一下扎到了孙胖子的屁股上。
这时,黑衣人向前跨了一步,整个人都暴露在月光下,我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看还好一点,一眼望去,我的心脏差点停顿了两秒——他也有一个特别醒目的标记,那一头像雪一样的白发……
吴仁荻……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但等我看清了白发黑衣人的相貌,还是看出来他和吴仁荻的区别。与吴仁荻一样,这个白发黑衣人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过吴仁荻从来不拿正眼瞧人,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长在头顶上的。而这个白发黑衣人的眼神冷得可怕,和他目光接触时,竟然有一种置身于冰窖之中的感觉。我是硬挺着才没有躲开他的眼神,倒是孙胖子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冷眼瞅着白发黑衣人,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的压力。
财鼠看见孙胖子现身,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快,还不断地冲孙胖子“吱吱”地叫着。白发黑衣人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就听见财鼠发出一声怪叫,四肢一阵抽搐,便不再动弹。
孙胖子的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要冲过去拼命。我抢先一步拉住了他,在孙胖子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它装死。”一般人看来,财鼠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只死耗子,但我通过天眼看得清楚,财鼠的魂魄非但没有离体,而且还十分旺盛。
“装死?”白发黑衣人提着财鼠的尾巴来回晃了几下。财鼠双目紧闭、大头朝下,随着白发黑衣人甩动的频率来回摆动,不再有任何挣扎动作,十分像真的已经死掉了。可惜的是,抓着它的白发黑衣人并没有这么认为。
白发黑衣人的嘴角微微翘起,伸出另一只手在财鼠的大肚子上弹了一下,财鼠就像过电一样,浑身颤抖起来。这时它也顾不上装死了,四只爪子在空中乱蹬,嘴里吱吱吱地乱叫着。
孙胖子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至于和一只耗子一般见识吗?你把它放了,有本事冲我……们俩来。”说着,他将那只小弓弩递给了我:“辣子,给他一下!”
我心里暗骂这胖子不是玩意儿,你的屁股怎么受伤的自己不知道?就算我射得比你准,可弩箭近不了白发黑衣人的身,我也没招,弄不好我自己身上也要来这么一箭。万一不走运,反弹回来射中了要害,我这辈子就算交待了。
不过我还是将弓弩接了过来,难得孙胖子这么大方,不要白不要,松了弓弦,别在了我的后腰上;随后将三叔给我的那把匕首亮了出来,不过就现在情形,我把匕首亮出来,也就是给自己壮壮胆而已。
没想到我把匕首亮出来的时候,白发黑衣人的眼睛立刻眯起来了,而且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孙胖子眼尖,看出了便宜,他也将吴仁荻的匕首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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