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然刚刚说完,郝文明就对他说道:“这么就完了?不是我说,里面是什么妖类的妖冢,妖冢里面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你大老远地跑过来?这个你应该说说吧?”黄然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是猪油蒙了心。郝主任,你还记得当年我在你手下的时候,单独处理过一件盗墓贼离奇死在坟地里的事件吗?当时你们官方下的结论他是死于突发性心肌梗死。我当天晚上就给他招了魂,拷问了这个盗墓贼的魂魄之后,我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这个盗墓贼当时是在盗掘全真教七大真人之一——刘处玄的墓,只不过这个盗墓贼的盗洞还没有挖好,就中了刘处玄设下的引魂阵法,强开了盗墓贼的天眼,并且把周围的孤魂野鬼都吸引到这里来,盗墓贼心里承受不了,才被活活吓死的。知道了刘处玄的墓,不进去看看都对不起自己。我打开墓室之后,里面除了刘处玄的游记之外,还有一件我想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黄然突然住了口,好像还在惊愕当时见到的东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重新开口,丘不老和郝文明两人几乎同时催促道:“什么东西(接着说啊)?”黄然这才接着说道:“墓室里面和刘处玄游记摆放在一起的还有阮六郎留下的一封信。”
“阮六郎?哪个阮六郎?”这下轮到高亮惊愕了。他的反应让黄然的心理有点平衡了,黄然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能有几个阮六郎?就是那个民国时期最大的盗墓贼!他也进过刘处玄的墓,只不过他发现是刘处玄的墓室之后,没有动里面的陪葬品,只是将刘处玄写在绢帛上的游记带走了。阮六郎信上说,他将刘处玄游历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后来再回到刘处玄的墓室里,将刘处玄的游记送了回去,还留下一封信加上了他自己的见闻。见闻的一个段落写着阮六郎也进过这个妖冢,虽然只简单地写了几句,但是对我来说,已经相当震撼了。根据他的描述,这个妖冢里面埋葬着一只能毁天灭地的妖类尸骨,而压制这个妖类尸骨的是几件古代赫赫有名的大法器。阮六郎的字幅有限,没有具体描述法器的名称。高局长,我不说你也明白,这种妖类早已经灭绝了,但就算它死了,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在我们这种人的眼里,也算是无价的宝贝,更不用说那几件大法器了。”
这次一直等到黄然说完,高亮才向他问道:“阮六郎写的见闻呢?你来找妖冢不可能不带在身上吧?”黄然耸了耸肩膀,一摊双手,说道:“我还真没带着,阮六郎关于妖冢的事情写得不多,对我的帮助不大。我把它放在台湾宗教事务委员会的老楼里。”
听到黄然这么说,高亮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嘛!我记得你以前处理事件的时候,就差把资料室搬到现场了,现在有那么珍贵的资料,你舍得不把它藏起来吗?”高局长说着,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黄然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
为了证明阮六郎写的见闻真的不在自己身上,黄然主动要求脱了外套给高亮检查。郝文明打开了黄然的手铐,黄然将自己身上几件厚的、看起来像能藏东西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让郝文明一一检查。没想到高局长眯缝着眼睛对黄然说道:“一张纸而已,哪里不能藏?干吗非得藏在大衣里?”高亮说话时候,眼睛不住地朝黄然身上穿着的内衣看去。
黄然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看着高亮苦笑道:“高局长,这里挺冷的,不用都脱了吧?”“谁让你脱衣服了?”高局长笑眯眯地看着黄然说道,“我想看的是阮六郎写的见闻,你只要证明不在你身上就可以了。”
黄然有点无奈地说道:“能证明阮六郎的见闻不在我身上的方法,好像也只能我脱光了让你检查了。”高局长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笑了笑。黄然叹了口气,慢慢地解开了里面衣服的纽扣,一件一件地将衣服脱下来,直脱到剩下一件内裤和背心为止。他将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了高亮的身前,高局长没有动,郝文明很有默契地走过去,将衣服捡了起来,仔细地查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类似绢帛纸张的存在。
黄然脱掉衣服之后,露出来的身材有些臃肿可笑。别看他二百多斤的体重,但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那身肥厚的脂肪好像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没几秒钟,黄然就冻得直打哆嗦,对高亮说道:“高局……长,差不多就……行了吧,我的……内裤和……背心就不……用脱了吧。”
高亮眼瞅着黄然一件一件将衣服脱完,郝文明就差将这几件衣服撕开,查看里面的羽绒了,就连衣服里面的衬子,郝主任都仔细地拿捏过,确定里面不会有暗藏的“夹层”。高局长似乎依然不相信黄然会将阮六郎的见闻留在台湾,但眼前这情况又否定了高局长的想法。高亮看了看黄然身边的一男一女,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就又回到了黄然身上:“你的背心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黄然喘了口粗气,苦着脸将背心也脱了下来,露出了一身白肉,他将背心抛给高亮后哆嗦着说道:“台北……买的,下次有……机会给你带……一件,内裤你要……不要看……看牌子?”
“还是给你留一件吧。”高亮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背心检查了一遍扔给了黄然,“都穿上吧,大冬天的,好好的没事脱什么衣服!”黄然已经没心思理会高亮的挖苦了,他哆哆嗦嗦地将衣服穿好。郝文明也对得起他,重新给黄然上了手铐,说道:“不是我说,这是为了你好,两边都有人靠着,暖和。”
没找到阮六郎写的见闻,高亮皱着眉头重新打量了一遍冒出紫气的墙壁。他思索了良久,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位主任,说道:“把这面墙拆了,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和孙胖子在仓库里面找到了几把铁锨和拆卸木箱使用的撬杠,拆墙的活儿高局长没有让我们俩动手,他让几位主任轮番上阵。动手前先要压制妖气的外泄,由于没有带对付妖类的道具,几位主任当中也就雨果主任随身带的圣水还有点作用,他和高亮商量了几句,掏出盛着圣水的小银壶,将里面的圣水泼在墙上。
圣水泼到墙壁上,就像泼到烧红的热炭上一样,瞬间化成了一团白雾飘散到空中。不过经过圣水这么一激,原本还一丝一丝向外冒的妖气顿时消失了。雨果的圣水似乎还有和鲜血相似的作用,泼到圣水的墙壁变得腐朽起来。郝文明和林枫两人用铁锨铲下了墙壁外层的水泥,露出了里面一层一层的砖头。
雨果接着将剩余的圣水泼到露出来的砖墙上。和刚才一样,圣水又化成了一团白色的烟雾。这次换上了欧阳偏左和丘不老,他们用撬棍插进了砖头的缝隙中,用力向下一拉,将砖头撬了下来。连续几次之后,露出来后面的石墙,墙上面还画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墙上的图案画得太过抽象,看了半天才看出来画的应该是一头狼。在所谓的狼头位置上,有一道极窄的缝隙,从角度上判断,之前看到的妖气应该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这道石墙极为坚硬,雨果再泼上圣水也没有用了,丘不老用铁锨劈了几次,连道印都没有留下。丘不老也咬破指尖,甩上去几滴鲜血。没有了外泄的妖气,这几滴鲜血也没了作用,石墙依旧坚硬无比。
丘不老回头看向高亮说了一句:“应该有进去的法门。”说完目光转向黄然说道:“这个你应该知道吧?”黄然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再说话声音已经不哆嗦了,他指着狼头上面的缝隙说道:“阮六郎的见闻上倒是提过,他使用一把祖传的盗墓利器插进了狼头的那道缝隙,才进的妖冢。不过他用的是什么利器,见闻上没有说。”
丘不老听到这里,瞪了黄然一眼,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黄然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道:“刚才脑子冻木了,一时没有想起来。”
看见石墙上面露出狼的图像,高亮就开始沉默起来。他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图像上方的那道缝隙,刚才丘不老用铁锨劈石墙的时候,高局长的嘴巴动了一下,他好像是想说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听黄然又提到了阮六郎,高亮的眼角不由自主抖动了两下,他回头看着黄然说道:“阮六郎的家传之宝?他的见闻上是真的没说,还是你忘了名字?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黄然没有听出来高亮话里的意思,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阮六郎写的见闻字数不多,为了配合刘处玄的游记写的还是文言体,主要内容是描述妖冢里面的情况,开启妖冢的经过就一句话:幸家传利器随身,入石壁方见妖冢之貌。其他就是进妖冢之后的事了。高局长,既然你知道阮六郎的家传利器是什么,说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高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然,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谁告诉你的?”黄然没有听懂,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谁告诉我什么?妖冢?阮六郎的见闻上就是这么写的。”高亮笑了一下,拍了拍黄然的肩膀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看来除了杨军这个未知数之外,你是什么都算到了。可惜了,一步棋错,你就步步棋错了。郝文明,把黄然的手铐打开。”
手铐被打开后,黄然还是一脸的茫然。没容他说话,高亮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黑黝黝的短柄匕首。他拿着匕首在黄然眼前晃了一下,说道:“你就为了它才把我引过来的吧?可惜了你的布局了,还是没算到现在这样的情形吧?”说完,他做了一个让我想不到的举动,将匕首反转递给了黄然,说道:“你不是就想这样吗?好啊,我成全你,去把妖冢打开吧。”
黄然看了一眼高亮手里的匕首,瞳孔一阵紧缩。他没有接匕首,只是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杀千刀?怎么在你手里?”高亮斜了黄然一眼,说道:“名字都叫出来了,就别装糊涂了。”说到这里,高局长顿了一下,眼睛盯着黄然继续说道:“戏演过了就没意思了!现在给你一个开启妖冢的机会,当然了,妖冢开不开都在你。说实话,比起这个妖冢来,我更在意你们三个,开不开妖冢对我关系不大,妖冢又跑不了。大不了我把这里先作为军事禁区封起来,过几天把吴仁荻带过来再开启妖冢,这样也能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也符合我们民调局一贯的做事风格。”
高亮的话好像起了点作用,黄然脸上招牌似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低着头默默地从高局长手里接过了匕首,接着抬头又看了高亮一眼:“妖冢里面不管有什么东西我都不要了,之前在你那里拿到的东西我也想办法还给你,妖冢打开之后,能放我们走吗?”
黄然的话让高亮很是满意。高局长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说放你,你自己信吗?妖冢的事情完结之后,你们跟我回趟民调局,只要找人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也管不着。要是想留在民调局,我也举双手欢迎。”
黄然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喘了口粗气,一咬牙说道:“一言为定,你的东西到了,就放我们走!”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高亮回答,一伸手,用高亮的匕首在自己的拇指上面划了一道口子,将流出来的鲜血均匀地涂抹在石墙上面那个狼形图案上,之后,又趁着大拇指上的血没干,将刀锋两侧也涂上了鲜血。他反握刀柄,将刀刃插进狼头的缝隙里面,紧接着黄然将耳朵贴在石墙上,手上不停地微调着刀锋的位置。
他这个动作反复操作了很长时间,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结的。高亮和几位主任都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趁这个当口,孙胖子凑到了我身边,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辣子,高老大这把杀千刀的是什么来路?不是说只有那个阮六郎的家传之宝才能打开妖冢吗?”
关于这把杀千刀的来历我还真在资料室里见过,我眼睛继续盯着黄然的动作,嘴上回答孙胖子,说道:“什么杀千刀的,是杀千刀;这把短刀还有个叫法——剐刀。”孙胖子听岔了:“瓜刀?什么瓜刀?”
“是剐刀,千刀万剐,凌迟听说过吧。”我把目光从黄然那边收回来,看着孙胖子,继续说道,“剐刀就是这种极刑的行刑刀,它和一般砍头的鬼头刀不一样。一般的鬼头刀不能见百,砍了九十九个人的脑袋就要送去关帝庙供奉,否则刀下亡魂的怨气太盛,到时再想超度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剐刀就不一样了,之前的不算,整个明清两朝,五六百年只有这么一把剐刀,死在这把剐刀之下的最少也有三五千人了。”
孙胖子没等我说完,就追问了一句:“不是说怨气不能太大吗?那还能剐了几千人?”我已经习惯了孙胖子经常抢话的做派,现在和他讲理没用,只能继续向他解释道:“剐刀和鬼头刀不一样,死在剐刑下的亡魂戾气要比一般砍头处死的大上百倍,所以行刑的时候需要一把凶刀镇住刀下亡魂。当年清朝在沈阳建国,仿照明制也设了刑部和大理寺这样的机构,也判过凌迟,但行刑时听从了萨满教的意见,用的是战场上杀人的战刀。攻下北京之后,专门派人找了好几个月,最后在一个老刽子手家里找到的这把剐刀。从明朝开国起到清末光绪年间,京城大盗康小八最后一个被凌迟处死,大圣,你自己算算吧,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剐刀之下。”
孙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对我说道:“不对啊,不是说这把剐刀是阮六郎的家传之宝吗?”我还没在资料室里见到过阮六郎的资料,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黄然那边突然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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