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黄然是真的急了,甚至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他那肥胖的身躯可比不得杨枭和蒙棋祺,“轰隆”一声巨响,黄然胖大的肚子卡在了地板上面,半个身子露出来,显得滑稽无比。
就在这时,黄然身周围的地板上渗出来丝丝雾气;片刻之后,雾气凝结成了妖灵的形状。妖灵慢慢地走到黄然的身后,因为身子卡在地板上面,黄然动作不便,虽然他手中还握着青铜剑,但是角度的问题并不能给妖灵丝毫的伤害。我本来想射妖灵一弩箭,但是被孙胖子拦住,他一脸古怪笑容,说道:“辣子,你先等等,看看再说吧,弄不好这是他们宗教委员会自己的事情。”
眼看妖灵就要接触到他的时候,黄然突然丢了青铜剑,从怀里掏出来一副皮革,将皮革朝我和孙胖子这边用力扔了过来,皮革出手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找他们要去吧!”妖灵突然转了方向,向我们这边掠过来。
黄然是对准孙胖子扔的,孙胖子接住皮革之后,看都没看直接将它掖进了李祁木的怀里。而妖灵就像没有看到我和孙胖子一样,直接奔李祁木去了。这时李祁木已经醒了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妖灵到了他身前,几乎就是脸贴着脸的距离。
“爷爷……”李祁木看到妖灵之后,突然开始放声大哭。他张开双手想要抱住妖灵,但是妖灵由雾气凝集的身体让李祁木扑了个空。妖灵盯着李祁木看了半晌,突然退了几步,随后再次化作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妖灵彻底消失之后,蒙棋祺走过来向李祁木问道:“这都是什么节奏?妖灵是你爷爷?不……不是,等一下,你怎么能看见他了?”李祁木这时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倒是孙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李祁木的怀里掏出了那张皮革,又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天理图》。我在他身边看得清楚,两幅皮革一模一样,甚至摸在手中的质感都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分别。
孙胖子笑着看了一眼还卡在地板中间的黄然,说道:“老黄,不是我说你,手艺不错嘛!要不是李江河一直冲你来,我都没发现《天理图》被你调了包,我说嘛,怎么那么痛快就放弃了!”
黄然干笑了一声,说道:“已经这样了,有什么话先把我拉上去再说不行吗?”
孙胖子拉上我和李祁木,三人一起将黄然从窟窿里面拉了出来。黄然被拉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向教堂的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妖灵再次出现的迹象之后,他才蹲在地板上喘了几口粗气。孙胖子笑眯眯地看了黄然一眼,说道:“老黄,多少说两句吧。这种场合,你不说两句也不合适。”
黄然看了看孙胖子,又将眼神转到李祁木的身上。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幽幽说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猜到八九成了。妖灵就是李江河,他也是够狠的,死之前就把自己的魂魄妖化得差不多了,死后变成妖灵看守着《天理图》。我也是刚才它露面的时候才认出来的,可惜了,堂堂委员会的二号人物,现在竟然变成妖灵……”
听了黄然的话,李祁木唏嘘不已,等他的心情平复之后,向黄然问道:“那我呢?为什么我突然能看见爷爷的灵魂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天眼吗?”黄然点点头,说道:“你本来就是有天眼的,我猜是在你小时候,这部分能力被李江河用某种特殊的手段遮挡住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应该是怕我们委员会从你身上发现他的行踪。但是刚才那种情形下,李江河的妖灵替你解除了天眼的限制,应该是想和你再见最后一面。”
黄然说完之后,李祁木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孙胖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不过黄然也有没想到的事情,他看着李祁木说道:“本来李江河是有机会缠住我们,让你带着《天理图》先离开这里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那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口的方向突然有人说道:“那是他察觉到我回来了。”
教堂的大门被人打开,刚才追人影一直没露面的杨枭走了进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显然是将人影追丢了。不过看杨枭的样子也很狼狈,他的衣服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就连裤子上面也满是窟窿眼,顺着裤管不断有血水渗出,就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物质侵蚀过一样。我和孙胖子都吓了一跳,我想要过去帮忙的时候,被他远远地拦住:“你别过来,这是腐蚀性的术法,过来你也倒霉。”
孙胖子见到杨枭空手回来,赶忙问道:“怎么个情况?那个王八蛋呢?”杨枭没有说话,先拉了张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外裤褪下,里面大腿的皮肤肌肉已经鲜血淋淋的,两条腿上面密密麻麻的血窟窿不下四五十个,看着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刚看到杨枭脱裤子的时候,蒙棋祺还红着脸啐了口口水,但是现在她从手指缝里看到这番景象的时候也呆住了:“那个谁,你中了蚀魂术?这是侵蚀魂魄的,中了这种术法连魂魄都会被腐蚀干……你还脱!”说了一半的时候蒙棋祺满脸通红地转回了身,杨枭已经将内裤也脱了下来,赤条条地坐在椅子上。
蒙棋祺不好意思再看,我们几个男人却看得很清楚,杨枭的下半身也血迹斑斑的,除了要害之外,几乎就没有完整的皮肤。杨枭脱得一丝不挂之后,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起身的同时,椅子嘎巴嘎巴响了几声,碎成了几节散落了一地。
“杨枭,你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我忍不住向杨枭问道,“需要我们怎么做你就说一声。”杨枭没有说话,只是朝我摆了摆手,之后他走到了角落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这样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
看着杨枭一动不动的,别说我和孙胖子,就连黄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看他的样子是想过去看看杨枭的情形,但又忌讳蒙棋祺说的蚀魂术不敢靠前,只得远远地看几眼。孙胖子趁这个时间,掏出手机摆弄了起来。我在他的身边扫了一眼,孙胖子是在发短信,但是孙胖子的动作太快,我没有看清接收人的名字。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杨枭那边终于出现了变化。
就见杨枭的下体开始不断有丝丝的黑气冒出来。但是冒出来的黑气好像和空气相克,即出即散,马上又消散得无影无踪。又过了半晌,杨枭终于站了起来,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杨枭下肢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一些伤势较轻的创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疤,剩下大面积的伤口也有愈合的趋势。
杨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觉得差不多了,抬头朝我们这边喊道:“你们谁的裤子借我穿一下。”他这句话说完,我身边几个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我。孙胖子和黄然的体形特殊,杨枭基本上套进一条裤管就像穿裙子一样,而李祁木正好相反,体形太瘦,他的裤子杨枭未必能穿进去,只有我跟杨枭的身形相仿,怎么说这条裤子都应该是我贡献出来。
就在我想托辞让杨枭凑合找块碎布包一下的时候,李祁木把我救了:“你要不要试试神职人员的衣服?”他抬手指着杨枭身边的一个房间说道,“那里就是更衣室,加上神父,这座教堂有六名神职人员,应该可以找到你能穿的衣裤。”
就在杨枭去找衣裤的时候,黄然眨巴眨巴眼睛,抓起地上的青铜剑慢慢地向刚才杨枭躺着的地方走去。见他过去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孙胖子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俩一左一右地到了黄然身后,就看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痕迹,这道痕迹明显和地板的颜色不同。黄然看了一会儿,用青铜剑轻轻地敲打了几下人形痕迹范围内的地板。“当当”几声,木制的地板竟然发出了金属的声音。
黄然的眼神顿时就直了,他蹲了下去,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人形痕迹。孙胖子拉了他一把,说道:“不是说这是什么蚀魂术吗?黄胖子你不要命了?”黄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了,蚀魂的物质已经被中和了,现在没有危险了。”说着他又敲了敲地板说道,“木化金,杨枭好本事。”
孙胖子听了个糊里糊涂,他皱着眉头向黄然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化金的?老黄,你说明白点。”黄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喘了口粗气,有些费力地重新站起身来说道:“刚才杨枭将蚀魂的物质排出来的时候,还改变了地板的木质属性,其实也不算是金属,应该算是金属和木头之间的一种物质,这个需要极大的外力,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办到。单是用术法的话,我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可以做到,但是需要多人协作。杨枭做得有些太轻松了。”
黄然的话刚刚说完,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杨枭身穿一身短款的牧师服走了出来。他出来之后,先是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没等孙胖子问他刚才出了什么状况,他先将目光转到黄然的身上:“在牡丹江的时候,你还有些话没有回答我。”
看得出来黄然对杨枭有些怵头,他愣了一下,马上赔着笑脸说道:“还是陶何儒的事吗?我这也是听委员会的老人说过那么几嘴,当年他是在委员会待过几天,但是过了没几天就走了。在民调局那么多天,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说了,其实吧……”黄然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在民调局,一查就能查到,何苦再问我呢?”
杨枭哼了一声,我明白他的意思,1975年的那次事件在民调局的内部下了封口令,一般的调查员都没有听说过,如果想查阅的话,需要有主任级别的权限才行。杨枭大概没有胆子麻烦吴主任去替他查阅。
孙胖子听了半天一直没有说话,他眯缝着眼睛看着黄然,等他说完,才突然转向杨枭,问道:“杨枭,不是我说你,好好的怎么又把陶何儒想起来了?”
杨枭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孙胖子一眼,才说道:“刚才那个影子用的是陶何儒那一路术法,但是他最后做了一点改动,我才着了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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