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除了《天理图》之外,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他把欧阳偏左叫过来,将剩余的东西都打发给他。高局长亲自拉上了孙胖子,要将《天理图》放到传说中的地下四层。本来以为我的事情已经完了,只需要将这两位正副局长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就回宿舍休息。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高亮突然伸手挡住了电梯门。他朝我招了招手,说道:“你也进来吧。”不光是我,就连现场的欧阳偏左都有点接受不了。
我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高局长是对我说话之后,还是指着我自己的鼻子问道:“是叫我吗?您不是叫欧阳主任吧?”没等高局长回答我,孙副局长抢先一步,一把将我拉进电梯,另一只手关上了电梯门,将一脸茫然的欧阳偏左关在了电梯外面。
“辣子,不是我说你,高局长让你干吗就干吗。他老人家能害你吗?”孙胖子嬉皮笑脸地对我说道。我嘴里应付着,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民调局的地下四层是局长级别才能去的区域,我都没有听说过哪位主任有幸到过这里,现在高亮主动让我也下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终于停在了地下四层。电梯门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道门。高亮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的塑料瓶,他打开塑料瓶,从里面拽出来一根好像动物胡须一样的金属丝。这根金属丝我以前在妖冢里面见过——龙须。
这时我才发现,这道门竟然没有门锁。原本在门锁的位置上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小洞,高亮将龙须伸进了小洞里面,然后慢慢地转动着龙须,看样子要过一会儿才能打开这道门。就在这个时候,孙胖子突然说道:“高局长,之前一直没有工夫问你,不是我说,这个《天理图》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高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一边扭动着龙须,一边说道:“不知道你们倒是早点问啊。”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就听见“咔吧”一声,门锁被捅开,高亮轻轻一推,将门推开,露出来里面的景象。
就算是在民调局里面,也没有几个人见到过地下四层的景象。进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得有些夸张的广场,放眼望去,这里比地下二层还要大一倍,不过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存放物品的地方。
这层地下空间里安装了声控感应的照明系统,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这里面才逐渐地亮了起来。
高亮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他进入地下四层之后,便径自朝纵深处走去。我和孙胖子跟在他的身后,孙胖子再次说道:“高局,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不是我说,你说两句我们听着解闷也是好的。”
“解闷?”高亮脚步没停,只不过脚步有些放缓。他一边继续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孙胖子说道,“德胜,你也是民调局的副局长了,偶尔学习一下专业知识不行吗?”
“我这不是正在学吗?”孙胖子嬉皮笑脸地对高亮说道,“高局,不是我说,整个民调局还有比您知识更渊博的吗?”
高亮哼了一声,不过接下来,他一边走,一边将《天理图》的来历说了出来。《天理图》自打汉末出现以来,就有很多的名字。之所以现在叫它《天理图》,是因为在清朝中期天理教起义的时候,把它当作护教圣物,这之后才一直叫作《天理图》的。
《天理图》最早的名字叫作“仙经”。在汉末的黄巾军之乱之前,当时正在谋划造反的太平教主张角无意之中得了一张修仙的功法,只是当时张角起义在即,全副心思都花在翻天覆地的造反事业中,虽然知道这套功法玄妙,但当时的形势已经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再分心修炼这套功法了。
之后张角组建黄巾军造反,最后失利病逝于河北角邱。传说张角死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回光返照,挣扎着病躯要将仙经烧毁陪葬,但是将仙经投入火盆之中的时候,本来还熊熊燃烧的大火竟然瞬间熄灭,本来还以为是记载仙经的皮纸太大将火扑灭,等到有人去触碰火盆的时候,才发现本该烫手的火盆竟然冰凉刺骨,盆底还结了白霜。
当张角看到这副诡异的景象之后,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话,只是当时张角病入膏肓,已经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说完之后,张角吐血倒地身亡。
之后仙经被张角的弟弟张宝得到,不过张宝的资质不及其兄,而且得到仙经的时间太短,无法将其功法化为己用。不久之后,张宝被汉室大将皇埔嵩和郭典所杀。仙经在张宝死后第一次失踪,直到五百多年后的唐贞观十一年才在长安出现。
唐朝贞观十一年,在当时的首都长安,一个叫作柳长如的官吏买了一间临街的宅子。说起这间宅子,柳长如也算是捡了一个便宜。这间宅子的原主是一位孤老,这位孤老无儿无女,又没有别的亲属,他亡故之后,这间宅子就按律被衙门收走官卖。
这间宅子被柳长如一眼相中,柳长如在衙门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最后以极低的价钱得了这间宅子。柳长如的家人住在城郊祖宅,他贪图这里距离衙门近,办事方便,自己一人搬进了这间宅子,雇了邻居的一位老妈子过来做饭。起初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过了些日子,一些诡事的苗头就显现了出来。
每个月里,总有几天在家门前发现死猫、死狗、死耗子的。开始柳长如还以为是附近的孩子捣蛋,收拾干净之后,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不过慢慢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有一次柳长如早起出门办事,他刚刚走出大门,亲眼看见一只老狗摇摇晃晃地走到他家门口,本来柳长如也没有多想,但是老狗走到他脚下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随后四肢抽搐,没几下就在他的脚下倒地死亡。
柳长如吓了一跳,就在他要踢开狗尸的时候,一股黑气从死狗的口鼻之中冒了出来,这股黑气顺着柳长如身边的大门飘了进去,一直飘到了内室之中。
当时天还没有大亮,看着眼前的异象更显诡异。联想起门前经常出现的死猫、死狗,现在柳长如终于明白是怎么来的了。当时柳长如就感觉有股寒流顺着脊梁直达后脑勺,吓得他直接跑到了大街中央,一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柳长如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柳长如也顾不得要办的事情了,门也没锁,先去了衙门请假,之后就直奔城外的青云观。青云观的观主叫作孔其珍,孔观主因为年前替卢国公程知杰批算流年,卜算十九卦,无一不应验,为此轰动长安城。
孔其珍几年之前就和柳长如有些交情。听了他的讲述,孔观主也想不明白,但还是陪着柳长如来到了出事的宅子门外。孔其珍围着宅子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看柳长如的神情,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孔其珍也对得起柳长如,一直陪着柳长如在宅子里面过了一夜。就在天色将亮的时候,孔其珍突然脸色大变,不知抽了什么风,他就像在追赶什么东西一样,快步走到内室当中。柳长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跟在孔其珍身后连连相问,无奈孔观主就是一言不发。
到了内室,孔观主的双手就在墙壁上面摸索起来。片刻之后,孔其珍就找到了地方,可惜当时手边没有趁手的家什。好在这时天色渐亮,柳长如砸开邻居家的门,借了一把锤子。孔观主也不客气,几下将墙壁砸开一个大洞,露出来里面一个暗格,暗格里面孤零零只有一张皮纸。孔其珍将皮纸展开,柳长如能认出来的只有两个字——仙经。
孔其珍见到仙经,眼睛就直了起来,这还不算,孔观主粗看了一遍之后,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异象。呼吸急促,脸色潮红,他是有道行的人,现在竟然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柳长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再次开口相问,终于有了答案。孔其珍指着这幅仙经,说柳长如家中发生的诡事,都是拜它所赐。
柳长如虽然是凡夫俗子,但是也隐约能看到有丝丝的黑气围绕在仙经周围。名字起得好听,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凶物。这样的东西柳长如自然不敢留,但是也没有胆子销毁。孔观主和柳长如相商,要将仙经带到青云观,依靠道家的玄妙术法来化解仙经之中的阴邪之气。
这个结果柳长如自然是求之不得,千恩万谢地将孔观主送回了青云观。再说孔其珍,自从意外得了仙经之后,他便在众弟子之中挑选出一人,让出了观主的位置,他自己则隐居在青云观后的一间草舍之中。从此以后不问世事,深居简出,开始闭关修行。
直到贞观二十年初,闭关九年的孔其珍才破关出世。孔其珍出关之后便声称自己闭关修炼的时候,诚心打动了九天上面的神仙,神人亲自现身,赐下仙籍《玄天经》助他成仙得道。为了显示自己即将成仙,孔其珍先后十余次在众人面前展现了自己的神力。
起先只是让失明者复明,断肢者再长。到了后来简直就是颠倒阴阳,纵人生死。更骇人的事情还在后面:一日,孔其珍施法之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如同黑夜一般。一时之间,孔其珍的名声大噪,拜入他门下为弟子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最后孔其珍索性脱离了青云观,自立了玄天道教。
贞观二十二年末,风头最盛时期的孔其珍突然失语,随后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遍布孔教主全身。短短数日,孔其珍目盲、失聪、失语,随后全身皮肤长疮皲裂,四肢僵硬不能弯曲,牙齿掉光,需要靠弟子喂入米浆才能维持生命。
突如其来的病症让孔其珍变成了活死人,一开始他的弟子们还能守在他身边,等着奇迹出现,孔教主能恢复如初。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孔其珍的情况没有好转不说,还一连数日开始吐血,吐出来的鲜血漆黑如同墨汁,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终于,流言出现了,说孔其珍根本没有得道成仙,他是修炼了害人的邪法,现在遭到了天谴,才让他得了果报。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孔其珍身边的徒弟如同退潮一样地散去,最后孔其珍的玄天道教总坛也被其徒弟搜刮一番,因为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玄天经》,众人恼怒之下一把火烧了总坛,孔其珍最后也葬身火场之中。可怜他成仙的梦还没有醒,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之后的千百年间,所谓的《玄天经》又数次出现世间,只是名称时不时换上一换。一直到清朝中期,再出现的时候被称作《天理图》……
(/42981/42981328/497100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