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无边冥界？什么结束了？”我将目光从已经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收了回来，看着杨枭问道，“还能把他们俩抓回来吗？”

说话之前杨枭先看了一眼归不归，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无边冥界是阴世人的称呼，阳世人管那里叫作阿鼻焦热地狱，也有叫无间地狱的。只有万恶不赦的极恶之人才会被关在里面，在无边冥界里面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除了受尽阴世间的苦难之外，就连化为虚无都是一种奢求。”杨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地向归不归那里扫上几眼。

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枫要死命地挣脱郝正义了。不过想起来这个无边冥界是鸦开启的，就觉得这里面还可以做文章：“你是说郝正义抱着林枫一起下地狱了？对了，这个地狱是鸦打开的，既然能进去就能出……”

“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事。”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走过来的归不归打断了，他冲杨枭古怪地笑了一下，扭脸对我继续说道，“无间地狱是一个死循环，就算是大罗金仙下界，也没有出来的可能，我说得对吧？姓杨的小家伙。”

杨枭脸上满是尴尬的神情，但还是赔着笑脸说道：“归二叔说的是。”

看着归不归的样子，回忆之前任叁出人意料的行为，我瞬间反应过来，向老头子问道：“刚才是你把那两把短剑弹开的？你早就知道郝正义要和林枫同归于尽，故意把船停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鸦打开无间地狱的！”

归不归眯缝着眼睛看向我，顿了一下，还是笑呵呵地说道：“你误会了，刚才我也是想拦住他俩，没想到能和你的短剑撞上，看来也是天意让那个半鬼坠入无间地狱。”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笑容里面满是狡黠的神情，更像是在说：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放那俩人下地狱的。

他俩明明就是被吴仁荻请来抓林枫和郝正义的，实在是没有道理这样做。看着归不归老迈不堪的面容，联想到之前他和任叁说到吴仁荻时候的表情，我的脑海深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吴主任让你这么办的？”

我这句话让归不归略微地怔了一下，随后，他又是呵呵一笑，说道：“想不到呆瓜也有开窍的时候。”就在我以为蒙对了的时候，归不归却改口说道，“可惜开窍开错了道，你还是猜错了。”

见我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归不归又说道：“虽然错了，这个窍也不能让你白开。今天就和你交个底，虽然我和任叁人不在这里，但是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局里面发生的一切，我们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刚才我就说了，想看看是什么人能把吴勉关进笼子里的。”说到这里，归不归收敛了几分笑容，带出一丝伤感的神情说道，“可惜了，那个人始终还是没有缘分见到。本来还以为能交个朋友……唉，这次就算帮他完成个未了的心愿吧。”

就在我听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对面海监船的方向突然响起来一阵汽笛声响。向对面望去才发现在海监船的后面又出现了一艘轮船，两艘船同时鸣笛，随后朝这边驶过来，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海面上，什么时候出现的新船，我竟然都没有察觉。

新出现的轮船上面密密麻麻地站着百十来个人，虽然距离不近，但我还是一眼就在人堆中间找到了正拿着望远镜向这边瞭望的孙胖子。孙副局长的前后左右都是民调局的调查员，甚至在他身后的船舱里面感觉到了邵一一的气息。还真应了孙胖子的话，除了吴主任和郝文明之外，就连派到另外两个地区的两组人也在里面，真是倾尽全局之力赶过来了——只不过他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见到新的轮船出现，归不归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他被人搀扶着再次坐到了椅子上。任叁也跳上了椅子，半躺在上面冲孙胖子的轮船啐了一口，说道：“终于肯露头了，一直躲在后面也不怕憋着。”这句话又给我提了醒，难不成孙胖子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露头？

两艘船行驶到距离游艇还有七八百米的地方突然停住，片刻之后，一艘小艇从船上放了下来，艇上只有两人。我看得清楚，驾船的正是孙胖子，他旁边那人竟然是三室的老外主任尼古拉斯·雨果。

没想到他俩还有这个胆子，孙胖子将小艇行驶到游艇下方，两人也不客气，一前一后顺着游艇的外梯爬了上来。

孙胖子上了游艇之后，马上就开始嚷嚷道：“辣子，不是我说，快给我介绍介绍，是哪位大神帮咱们民调局报了大仇的？”

这话像是对我说的，但是他说话的时候，一双小眼睛已经滴溜溜地盯上了归不归和任叁。归不归呵呵笑了一声，没容我介绍，他看着孙胖子的圆脸先说道：“孙德胜局长？”孙胖子就在等着这个台阶，他嬉皮笑脸地跑过来，从椅子扶手上握住了归不归的手，说道：“叫我小孙就好了，不是我说，在这条船上，哪里有什么局长不局长的。”

就在这时，跟在孙胖子身后的雨果也凑了上来，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扭捏了。雨果主任在孙副局长屁股后面露出头来，冲归不归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归先生，真是万分抱歉，您吩咐的事情孙先生已经都知道了，恐怕是没有机会再做了。不过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天晓得他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我知道归不归敢说对民调局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根源了，尼古拉斯·雨果竟然是他派到民调局里面的卧底，我说他为什么没事总往六室跑，高亮为什么会像防贼一样防着雨果了。

归不归无所谓地一笑，说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该知道的差不多也都知道了。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莫耶斯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愿他能顺利地回到你们上帝的身边。”

归不归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孙胖子说道：“孙局长，看不出来你这年纪轻轻的，又和我素未谋面，竟然能猜中我的心思。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这样的七窍玲珑心啊。”

“我也就是瞎猜。”孙胖子眯缝着眼睛笑道，“运气好被我蒙着了，本来我还瞎琢磨吴主任怎么对我们高局长的事这么不上心。后来想明白了，吴主任这是有后手，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趁几个朋友，像您和这位小先生这样的朋友，比得上千军万马啊。”

“你说的小先生是指我吗？”任叁躺在椅子上，翻着眼皮看了孙胖子一眼，没等他答话，又对归不归说道，“老不死的，我看这个胖子怎么那么面善？可惜还是不够胖，不胖气势就起不来，要不咱们带回家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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