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说完,刚刚端起来一杯茶,还没等喝下去,就看见包间的大门打开了。酒店的经理赔着笑脸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我和孙胖子,还有趴在桌子上的黄然,走过来冲我笑了一下,却对孙胖子说道:“几位,真的不好意思,我们酒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胖子打断:“我知道,酒店要打烊了是吧?明白,这是要催我们结账走人了。”说着,摇摇晃晃地就要叫醒黄然去结账。
酒店经理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您别误会,真不是打烊催各位结账。我们酒店的早茶时间开始了,我过来问一下,各位有没有兴趣试试我们酒店的粤式早茶……”
“早茶?现在几点了?”孙胖子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他不喜欢戴手表,正满桌子找自己的手机看时间。
酒店经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道:“刚刚七点四十,早上七点四十。”
这时孙胖子也从一堆的螃蟹壳里面找出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孙胖子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还真七点多了,不是我说,我怎么觉得就坐了俩小时呢?这顿饭就吃了一夜了?这都连上早饭了。我说我这腿怎么都麻了。”
我起身走到窗台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透进来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昨晚孙胖子嫌外面霓虹灯太亮,才拉上窗帘的,没想到说了个故事的工夫,外面已经斗转星移了。
“老黄,不是我说,起来了,咱们先把单买了。人家酒店还要接着做生意,买了单回家接着……你没睡啊?”孙胖子唠唠叨叨地让黄然起来买单的时候,就见黄胖子已经从桌子上面起来,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哪里有一点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
坐起来之后,黄然冲孙胖子笑了一下,说道:“睡了一会儿,不过听你说得精彩,就没有忍心打断你的话。”说着,他向经理招了招手,说道:“单我来买……”
酒店经理一溜小跑到了黄然的身边,赔着笑脸说道:“您一共消费了两万八千五百八十三元,八十三元给您抹了。承惠两万八千五百元。”说着,双手将账单递了过去。
黄然也不看账单,直接掏出钱包,从里面找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在账单上,说道:“刷三万,剩下的算小费。”说完,也不理会千恩万谢的酒店经理,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瞧着经理已经出门刷卡结账,对正在笑眯眯看向他的孙胖子,做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笑容,说道:“我说刘成怎么失踪了三十年都没有消息,原来是被你们民调局控制起来了。”
这话说得我和孙胖子都是眼睛一亮,孙胖子说道:“哦,刘成失踪了三十年你都知道,老黄,不是我说,这一块儿两年多了我一直连不上。后来那段日子,我们高老大一直忙他自己的事情。直到他走,都没有时间给我讲刘成的事情。现在好了,终于能把这一段连上了。”
黄然刚想要说话的时候,正赶上酒店经理进来。他将银行卡还给了黄然,又千恩万谢地说了几句客气的话。
黄然冲经理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对孙胖子和我说道:“趴了一晚上,我是睡不着了。你们两位应该也没有休息的意思了。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在附近开了间茶楼。我们转一家喝茶去,我们中国人都是边喝边聊的嘛。”
现在还不到八点,哪间茶楼能开门?我以为黄然的酒还没有醒,便开口提醒他,说道:“老黄,现在还不到八点。要不然我们再坐一会儿,等九点多再去?”
黄然指着外面大堂有些嘈杂的声音,说道:“不用,这里太乱了,说话也不方便。那间茶楼是我的朋友开的,一个电话就能安排好。”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在电话簿里面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和电话那一头的人说了几句闽南话,黄然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我和孙胖子说道:“都安排好了,茶楼里面还有床,我们说得累了可以就在那里休息。”
“哦,茶楼里面还有床?”孙胖子对黄然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说道,“老黄,你确定你朋友开的不是‘摸摸茶’吗?”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三个人来到了黄然朋友的茶楼。本来还以为黄然朋友开的是那种带麻将房的小茶室,等到了之后,被茶楼的规模吓了一跳。面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按着这个地段,这样的四合院没有九位数可下不来。
四合院的门前挑着一面杏黄色的旗子,上面只有四个红色的大字——冻顶乌龙。
孙胖子看到杏黄旗之后,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黄然说道:“你这朋友是做乌龙茶的?茶楼能做成这样的手笔,也算是顶了天了。”
黄然也跟着笑了一下,说道:“别的茶叶生意也做,云南的普洱、杭州的龙井这里都有,不过还是以乌龙茶为主。台湾销到大陆的乌龙茶六成都是这里出去的,现在会喝茶的人多,我这个朋友自然赚得就多一点。”说着,他直接推开了大门,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将我和孙胖子让了进去。
也不见他那个朋友出来,黄然像主人一样带着我和孙胖子,一路进了内院,找了间厢房进去。这厢房里面是按照明清时期的风格布置的,里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正巧有三把椅子摆在四周。八仙桌上摆着一只小巧的茶壶,配着三套茶碗。茶具左右摆放着四样茶点。
进到厢房之后,黄然也不管我和孙胖子,他自己先坐到当中的位置,将三个茶碗都倒满之后,先自斟自饮了一碗,随后笑了一下,说道:“水温还好,你们两位自便吧。”
孙胖子龇牙一笑,拉着我坐到了黄然的两侧。他端起两个茶碗,自己一个,另外一个送到了我的手里,说道:“民调局里面好这一口的就是欧阳偏左了,可惜今天他没有这个口福。来,辣子,走一个。”
说着,他按照喝酒的路数,和我碰了个杯,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就剩我这一碗茶,不喝也不合适。我也是一仰脖,将茶碗里的茶水喝了下去。味道先搁在一边,这茶水的温度正好,这里的主人竟然算好了我们进来的时间。
看着黄然一口茶喝下去回味无穷的样子,我也没觉得有多好喝的地方,加上茶碗太小,还不如小时候三叔部队分的劳保茶喝着过瘾。
孙胖子明显也分不出来这茶的好坏,不过他却看出来了别的事情。黄然端起茶壶要给他再续上一碗,孙胖子拦住了他,说道:“黄然,不是我说你,后半夜我讲故事就光喝茶了。咱们先歇一会儿,反正这里是茶庄,你还怕一会儿没有茶喝吗?”
说着,孙胖子将黄然按回到座位上,他自己围着这间厢房转了一圈,说道:“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是你们委员会在首都的据点。不是我说,委员会解散之后,这里就算是你的私产了吧?刚才在酒店里面,你说要带我们来你朋友茶楼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还有另外一间,没想到你还真把我俩带到这里来了。”
孙胖子说这话的时候,黄然没有一点坐立不安的意思,他笑了一下,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说道:“这里算是在我的名下,只是委员会解散的时候,为年纪大的委员和一些退下来的前辈成立了一个养老基金。我算是这个基金的委托人,这里还有其他地方的几处物业也都是基金的一部分。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托管人而已。”
等黄然说完,孙胖子龇牙一笑,说道:“话题好像越扯越远了,咱们还是说点正经的吧,刘成——那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他当初犯了什么罪过,一关就是三十年?”
黄然将空茶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茶碗里面的余香,说道:“说这个之前,我先问问你,刘成被你打断四肢,敲掉牙齿之后,又出了什么事?”
孙胖子苦笑了一声,说道:“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罗本死后,我回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也死了。根据老莫的推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就是罗本的脑袋被削掉的那一刻。本来以为是我下手重了才把他送走的,后来死尸运到民调局之后,老莫给他重新检查了一遍,算是给我洗脱了罪名,刘成的死因是多器官衰竭而死。从他的器官衰竭的程度来说,能活到那会儿就已经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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