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有俩月,他俩就去民政局扯证了。他俩结婚的时候,正是老尤家最背时的时候,一天到晚债主就没断过。当时也没有心思给他俩盖新房,就让这个新姑爷住在他们家里了,这一住就没再搬出去。没想到这个新姑爷住进来以后,没有两年老尤家就翻了身,不过身子是翻过来了,人性却是越来越操蛋了。”
“姓马的新姑爷……”孙胖子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这么说这个姓马的是老尤家出事之后才来的,差不多有八年了吧?”
“哪有那么长的时间!”愣头青的司机说道,“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年,柱子,老尤家的倒插门妹夫来的那一年你才干的出租,你干出租有几年了?”
那个叫作柱子的司机正在撕着羊腿,听到有人叫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脱口而出地说道:“六年,当初买车贷款分六年还清,上个礼拜正好最后一笔贷款,刚好六年。”
本来孙胖子还打算再问几句,不过这个时候几个司机也吃得差不多了。几个司机几乎同时站起来,向孙胖子道了声谢之后,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车上,开始忙活下午的工作了。
见人都走光了,孙胖子才回到了自己那桌。西门链笑着向孙胖子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大圣,还真有你的。才四个菜就把情况都套出来了,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现在还不好说。”孙胖子吃了几口菜,笑嘻嘻地对西门链说道,“开出租的话不能全信,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等到……”
孙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孙胖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眯眯地接通了电话,说道:“老郑啊,就等你了,怎么样?我要的那段视频到手了吗?不用都给我,你帮我做个清晰一点的截图,只要是能看清车里面两个人的相貌就成。老规矩,弄好之后发我邮箱。”
孙胖子挂了电话,西门链哥仨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西门链问道:“大圣,你这个朋友什么来历?这都多少次了,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有时间一起出来坐坐,帮我们引荐引荐,保不齐我们以后也有麻烦到他的地方。”
“好啊,我去给你们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没想到孙胖子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他的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个朋友性子有点古怪,想不想见你们要看他的心情了。”
说完这几句话,孙胖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刚才他那位姓郑的朋友已经将截图发了过来,并不是档案上面钱一通照片的模样。孙胖子把老板娘叫了过来,重新点了一道菜,顺便让她帮着看看照片上面的人是谁。
老板娘只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道:“这不就是老尤家的上门妹夫和他们家那大小子嘛。”孙胖子愣了一下,问道:“老板娘,你没有看错吧?我怎么记得这个年纪大一点的姓钱呢?”
“这个错不了。”老板娘说道,“别人我能认错,老尤家的上门妹夫是我们回族人。他吃饭特别讲究,不说天天到我这里开伙吧,也差不了多少了。”说完,老板娘便去忙活给孙胖子加菜的事情了。
“这下子有意思了。”孙胖子眯缝着眼睛看着老板娘的背影,嘴里面喃喃自语道,“尤家的上门妹夫和他儿子一起死了,这个姓马的上门妹夫身上有钱一通的身份证,偏偏他又不是钱一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孙胖子忙活了大半天,到头来却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就在他盯着刚刚上来的肉发呆时,有三辆汽车停在了尤家小楼的门前。十来个哭哭啼啼的男女从车上走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进了楼内。
熊万毅的座位正对着尤家的方向,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道:“孙胖子,尤家的正主回来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熊万毅的话还没有说完,孙胖子已经回头看着那一群人陆续进了小楼。在这些人里面,还真没有那位姓马的上门妹夫。等这些人都进了小楼,孙胖子才回过头来,向西门链问道:“大官人,他们说什么有用的了吗?”
西门链摇了摇头,说道:“哭哭啼啼的,都是在哭尤江河,没有人提到那个姓马的。”
孙胖子点了点头,随后他向老板娘要了一个生洋葱。将洋葱一片一片地剥成小块扔在盘子上,剥完整个洋葱,孙胖子看着盘子里面的洋葱瓣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西门链他们哥仨,说道:“我是真不想这么干……”
说完,孙胖子抓起一把碎洋葱糊到自己眼睛上揉了起来。当孙胖子的手放下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就像桃子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下来。擤了一把鼻涕,孙胖子趁没人注意,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枪、弓弩解了下来,从桌子底下递给了西门链。随后对西门链几个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也不看西门链几个人的反应,转身就出了这家馆子的大门,一溜小跑地向对面尤家大门跑去。
刚跑到尤家大门口,孙胖子就开始嚎上了:“江河啊……我的好兄弟……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这么走了……可叫我们这些兄弟怎么办……你带我一起走吧……”
尤家的大门本来已经关上了,但是听到了孙胖子的哭声之后,大门再次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孙胖子,说道:“你是谁,跟我们家江河是什么关系?”
孙胖子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大姐……我和江河是拜把子兄弟……本来说好今天他带我逛莒县县城的……想不到我来了……他却走了……江河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哭到这里,孙胖子突然一翻白眼,晕倒在尤家的大门口。
见到尤家大门打开,出来几个年轻人将孙胖子抬进了尤家之后,西门链他们几个人才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熊万毅看了一眼西门链和老莫,说道:“孙胖子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吧,哭得就跟死了亲爹亲妈似的,要不是刚才我亲眼得见他的眼泪是怎么出来的,我都想劝他两句节哀顺变什么的。”
老莫看了一眼西门链,说道:“大官人,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西门链苦笑了一下,说道:“不在这干等着还能干吗?一会儿万一孙大圣露馅被人打出来,咱们还能过去帮把手。”
熊万毅看着尤家大门的方向,突然坏笑了一声,说道:“要是真出事的话,咱们晚点过去,不用多,晚五分钟就成。”熊万毅刚说完,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又让这个胖子给算计了,他没结账!”
馆子正对着尤家,一直在这里面坐着目标太大,不久之后三人就买了单,回到商务车上继续监视尤家的动静,只要里面传出喊打喊杀的声音,他们三人就马上冲进去。一直等了两三个小时,也没有尤家发生什么异常的状况。不过这段时间里,尤家陆陆续续进出了十几拨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听说尤家大儿子出了事,过来随白事份子的。其中两个人最扎眼,一个是刚见过面不久的县公安局李局长,看见他到了,西门链几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位李局长知道孙胖子的底细,等一会儿见了面,孙胖子的西洋镜想不被拆穿都不可能了。
西门链赶紧给孙胖子发了一条信息,希望他能早点看到,早做准备。熊万毅甚至已经打开了车门,生怕关着车门听不到孙胖子喊救命的声音。
不过这位李局长并没有进门,可能是觉得这会儿尤家的人太多,现在他进去不方便。最后只在门口将一个信封递了进去,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离开了。
另外一个扎眼的人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麻子。他到尤家门口的时候,门口正围了一群人,这群人见到这个麻子,都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点头哈腰地将这个麻子让进了大门。
“这应该就是刘麻子了吧?”熊万毅坐在车上,对西门链和老莫说道,“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不过话说回来,又没到征兵的时候,人武部的人凭什么这么猖狂?”
看着刘麻子一步三摇地进了尤家大门,西门链才向熊万毅说道:“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可能这个莒县是征兵大县吧。不说这个麻子,孙大圣进去好几个小时了,一直没出来,还不一定出什么事了,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如果他还没出来,我们三个就想办法混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尤家的大门再次打开。孙胖子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虽然现在他还是一脸悲戚的神情,不过周围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却多少有一点妒忌。送他出来的这些人里面,为首的是孙胖子刚才叫大姐的那位中年妇女。她拉着孙胖子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江河不在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江河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有空你就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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