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辰时七刻,依旧是两人同骑,来到一处山脚下,随后众人下马,顺着山道上了山。
这座山并不高,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顶。
一到山顶,入目所及,豁然开朗。
山间晨雾漫漫,在风中像流水一样缓缓游动。
漫山遍野的红色山茶,便在这样雾气缭绕间,一簇簇一团团的挤在一起。
清风吹过,花枝摇颤。
这一幕美的惊心动魄。
周围还有不少人,都是前来赏景的人,更有人对着满山的花海作诗作画。
慕霆渊与云窈并排站着,云窈在看花,他在看她,面具后面的唇角勾了勾:“喜不喜欢?”
云窈连连点头,眼睛一眨不眨。
她深深的呼吸山间清冽浓郁的花香,双眼晶亮。
见她如此喜欢,慕霆渊眼中笑意更浓。
借着衣袖遮挡,他偷偷伸手,钻进她的衣袖里,找到那种柔软细嫩的手指,握住。
从远处看,最多是这两个男人离的过于近了,却没人会往这上面想。
尚还不知道云窈到底是谁的霍岩青等人,贴身护的近,自然全都看见了。
一边觉得眼疼,一边尽忠职守的挪动脚步,为主子遮掩一二。
时候不早,还得赶回蓟州,慕霆渊便下令返程。
临走时,听到背后有人抱怨道:“原本是打算跟拙荆一起来的,谁想她突然病倒在床,药喝了许多天也不见好转,今天一早,她非要现在就看花,我只能独自过来一趟,采两朵回去给她。”
“这么巧,我家中母亲这几日也病倒了,大夫说是感染风寒,已经喝四五天的药了,许是年纪大了吧,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越发严重,唉。”
“估计是天气冷,还别说,连我都有些不舒服呢,咳咳……”
只是几句闲聊对话,没再继续往下听,慕霆渊等人走下山顶。
回程的路为了缩短时间,走的是小路,天冷,周围人烟稀少。
承恩伯坐在一匹马上,不知遭受了什么,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说他在骑马,更像是马驮着他自己在跑。
前后左右都有精兵看守。
跑了两个时辰后,一行人靠边休整。
承恩伯伤的太重,趴在马背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料想他也跑不了,是以周围看守开始松懈。
一个看守的精兵去出恭,包围圈也随之缺了一个角。
原本虚弱的承恩伯像是有如神助,突然直起身拽过马缰大喝一声驾就绝尘而去。
奇怪的事,周围看守的人没一个着急的,静静地看着那人慢慢远去。
霍岩青站着没动,转头看向自家王爷。
慕霆渊一手扶着云窈,轻声让她坐好,自己弯下腰,从马腹底下抽出长弓。
“咻”
众人耳边只听见一道破空声,一支箭矢迅若闪电,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接着,不远处便远远的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慕霆渊收起长弓,率先骑马追上去。
承恩伯后背中箭,箭头整个贯穿了他的胸口,可他还在努力往前爬,想要逃离,鲜血拖了一路。
听到马蹄声自后方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还是逃不掉了,就趴在地上磕头,边求饶边大口大口的呕血:“慕王……是我错了……是我不知死活……求您、求您……绕我一命吧!”
慕霆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冰冷。
承恩伯神情痛苦,眼下的他一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脏污。
哪里还能看出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贵族伯爷的丝毫模样?
云窈看在眼里,有些感慨。
倒不是可怜他,毕竟这是他自作自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承恩伯艰难的磕着头,继续哀求:“慕王……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昨日我已将……圣上、圣上的计划都与你说了……你、你答应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慕霆渊手指抵住腰间刀柄,缓缓出鞘,冷笑着道:“本王是说过放你一命,可谁让你不听话,非要逃跑呢,既然如此,便留你不得了。”
他长袖挥过,云窈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
耳边只听一声惨嚎,与此同时,利器破体乃至皮肉撕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挡在她额头处的大掌又将她往怀里掖了掖,用胸膛捂住她的耳朵。
见承恩伯已经死透了,慕霆渊冷着眉眼自他的尸体上拔出长刀,垂直点地。
刀尖上的血顺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他将鲜血抖落,归刀入鞘。
“处理掉。”
那语调,那眼神,冷漠到毫无情绪,仿佛并不是杀了个有爵位的伯爷,而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巧无谓。
冷冷的丢下这几个字,他便载着云窈催马离开。
自有人留下处理尸首,其余人跟上他继续赶路。
直到离远了,慕霆渊才放开衣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怕不怕?”
云窈仰脸看他,让他看见自己脸上并没有惊慌害怕,摇摇头。
慕霆渊见她确实没有惧怕,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我的小丫鬟果真胆大。”
一路疾行,在半夜进了蓟州城。
路过将军府,也没停,一行人直接去了城外的军营。
马副将等人收到消息等在戍堡前迎接,看到慕霆渊的坐骑上坐着的云窈,眼睛都竖了起来。
云窈只顾跟着慕霆渊的脚步,再抬头就见自己跟进了军事大堂。
周围人有副将,少.将,还有亲卫首领,只有她格格不入。
马副将横眉冷对,他现在看云窈的眼神就是个不要脸缠着自家将军的小白脸,恨不得冲上去吐几口唾沫。
‘他’的存在只会辱没将军!
其他人都看出将军对‘他’护的厉害,谁都不敢说话。
依旧是马副将耿直开口:“将军!军事正堂,怎能容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人出入?”
慕霆渊取下面具,接过小兵拧干净的毛巾准备擦脸,闻言皱眉:“无事,她就是本王的人。”
说完,他将手中的毛巾先递给了云窈。
动作间,无不是在显示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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