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事传至京都后,个个城市都收到来自承玄帝下达的命令,统计城市的死亡和感染情况。
晋州,太守府。
魏太守正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满脸焦急愁绪,不远处的桌案上,正躺着一张刚刚呈递上来的死亡人数。
死亡两百一十三人,感染人数超过五千!
他明明听说隔壁蓟州死亡人数才四十啊?
而且也是蓟州首先发现疫病的。
晋州的人数,让魏太守不敢递交上去。
有心想先弄份其他城市的死亡人数名单。
太守府的下人进来禀报:“老爷,黄校尉求见。”
“让他进来。”
黄校尉身穿锁子甲,进门的时候将随身携带的武器卸给门口伺候的下人,这才走进去。
“大人,不知大人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魏太守脸色不好,走到桌案前将死亡名单一把扬了过去:“这两百一十三人,有大半都是你驻军营里的,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死亡那么多你却一直没上报?”
黄校尉单手接住,只随意的翻了翻。
死的是他驻军营里的人,他当然早就清楚了。
来的时候就猜到魏太守肯定会质问他这件事,说辞也是早就打算好的。
“您也知道,属下的驻军营兼管着整个晋州的治安,死人本就是常有的事,以往也从未将此事特意上报给您知晓,若不是慕王的蓟州发现疫病,属下就算长一百个脑子也不敢往这上面去想。”
谁说不是呢,那么大一个州城,每天都有生老病死,谁会去在意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也就是蓟州发现疫病后,晋州开始逐个调查统计,才发现蹊跷。
没再责问,魏太守也没什么心思再管这个,他现在满门心思都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已经派人手去调查其他城市的死亡情况,可万一晋州死亡人数是最多的,他该怎么办?
他都要急疯了!
黄校尉看了他一眼:“大人可是在担心圣上会治罪咱们晋州?”
魏太守完全坐不住,在桌案前不停走动,试图驱散焦虑。
“你说呢?晋州死了这么多人,万一确定感染源就在晋州,到时候咱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比起他的焦虑,黄校尉看起来十分平静:“大人难道忘了,疫病是蓟州发现的,跟我们晋州有什么关系?”
魏太守气的,扭头就想骂脏话,可当对上黄校尉冷静中带着深意的眼神,一怔。
——
如今各州城都在怕疫病是从自己的城市扩散出去,全都在暗中打听其他城市的死亡人数。
就在各州上下官员们抱团发抖时,却听说感染源确定了,在蓟州。
据说蓟州多山,土地肥沃,草木茂密繁盛,向来是动物的天堂,那边营中的将士们闲着无事就会出去打打野味。
第一个死于疫病的军士,在感染之前曾生吃了一只在山上捕到的花面狸。
或许是那只花面狸有病,被人生吃后,病就被过到人的身上。
消息一出,各州官员们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是愤怒。
就因为那军士一时的口腹之欲,害的他们胆战心惊多日,一时间,众官员纷纷写奏折要上表御案,弹劾慕王。
军事正堂,胡中将细细的说着:“……末将按您的吩咐去问了那些商家,他们都说自己也不知道物价是怎么涨起来的,单纯就只是想发财,见别人涨价,他们也都跟着涨。”
慕霆渊在看目前蓟州的感染报呈,闻言,嗯了一声:“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
“是。”
胡中将领命刚准备下去,却见马忠黑着脸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人还没到跟前就霹雳吧啦的说起话来:“将军!现在外面都在说,疫病是从咱们蓟州扩散出去的!”
“什么?!”
胡中将这几日都在查物价上涨的原因,还真不知道这事。
慕霆渊放下报呈,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不过也是刚知道,魏太守那边过来递交报呈时,将话传给了他。
胡中将也不急着走了,因为眼下有更紧急的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消息传出去?”
马忠一脸烦躁:“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话间,其他将领也都赶了过来:“怎么会这样?”
马忠回头:“你们都知道了?”
“外面都传遍了,谁还能不知道。”王统领气愤不已,继续道:“明明蓟州感染人数是其他城市中最少的,感染源怎么可能在咱们蓟州?”
有个万夫长迟疑道:“可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咱们营里那个军士吃花面狸的原因?”
“而且他还生吃。”另一个右翼军总领接着说。
蓟州的边关大军足有十数万人,底下军士的私下生活,他们自然不会知道。
但打猎是确有其事。
人多,在吃饭上就总会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
他们将军一向待下体贴,偶尔嘴馋想要开个荤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允许他们自行去山上打猎。
“那怎么解释,晋州比咱们蓟州感染的人更多?你们别听风就是雨,这消息还不知道是不是谁故意传出去的。”
说话的正是胡中将,他年纪虽轻,但脑子灵活,是所有将领中最有谋智的。
马忠回过味来:“你们有谁去查第一个因疫病而死的军士了?”
众人摇头,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光着急想要过来告诉将军了,没想到大家倒是想法一致,都来了。
突然中军总领蹙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倒是有点印象。”
“半个月前,我队里有个伍长打到一只花面狸,想要进献给我,因为我不爱吃那东西,便没收,后来听说那个伍长没了,当时还没传出疫病的事,我也没往这上面联想。”
众人都看过去,猜测:“难道传言里的人就是他?”
中军总领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回去查查。”
恰在此时,守门士兵进来通禀:“中军百夫长想要求见将军。”
“传。”
一个军士低着头快步走进来,先是给自己的顶头上司中军总领行了一礼,随后朝坐在主座上的慕霆渊单膝跪地。
“中军三营七队百夫长朱四,参见将军!”
中军总领看向朱四:“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禀?”
朱四仍旧跪着,回道:“正是,小人听到了外面的风声,觉得有蹊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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