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小福子直拉着自家师父走到无人的角落,将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包括圣上赐婚的事。
闻言,德安傻了眼:“怎么可能?我也没听王爷说起过啊?会不会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小福子叹气:“宫里确实都传遍了,徒弟私下打听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眼下就等着王妃江氏被废,王爷一回来就会定下婚期,师父,你看庶妃娘娘那里可怎么办?”
德安终于知道云庶妃心情郁结是为哪般了,可是这事,这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有法子的啊!
他抱着拂尘,埋着头来回踱步:“我觉得这事得问一下王爷的意思,起码得让他知道,庶妃娘娘已经知晓此事了。”
晚间摆膳,德安人还没走,亲自动手为云窈侍膳。
他打量着这位主子的脸色,试探着说:“王爷走了好些日子了,娘娘要不要给王爷写封信?王爷若是收到娘娘的信,定然会很高兴。”
是吗?
云窈在心里问着。
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时间脑子里居然在想:如果他收到怀淑的信会不会更高兴?
云窈没说话,安静的吃着饭。
她得多吃点才行。
云窈边吃着,像是想到什么,她吩咐紫苏:“跟小厨房说一声,我想吃栗子糕了,还有八宝茯苓糕、牛乳豆沙卷也做点吧。”
这些都是容易饱腹也不容易坏的点心,现在天气还冷着,随身揣在包袱里,起码够她顶上两天不会挨饿。
谁也不知道逃跑的路途上,她能不能吃上饭,她得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意外都计算好才行。
毕竟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紫苏动动唇,想说晚上不能吃太多点心,以免积食,又觉得主子想吃是好事,总比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要好吧?
这么一想,她便应声下去传令了。
德安见她不接茬,摸不准她的态度,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这主子的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德安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劝道:“有些事,娘娘若心有疑惑,不妨写信问问王爷呢?”
云窈筷子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可德安的话,却在她心里扎了根。
他曾说过,让她相信他。
她也答应了,但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好不容易对他竖立起的信任之墙,有多单薄为难。
上辈子江禄对她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刻骨,她根本无法再将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男人。
而随着怀淑的出现,这面墙,立刻便轰然倒塌。
这时候告诉她可能会有误会,云窈潜意识里的并不相信。
撤了膳,德安躬着身子站在一边等她。
时间在慢慢流逝,月上柳梢,云窈能听见外面院子里,紫苏和容安几个小丫鬟嬉笑打闹声。
她的心慢慢松了下去,写信问问他吧,就当看在他们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边的暗潮汹涌,远在蓟州的慕霆渊绝不可能知道。
此刻的他身处万军之间,周围尘土飞扬,浓烟滚滚。
“传令王鸿!领着前锋军绕去后面包抄!”
慕霆渊骑在高头大马上,长刀劈过,一个东渠士兵的右肩直接被削落。
他的刀太快,对方一时甚至感觉不到痛,等想举起右手,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肩膀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连肩膀带手臂都是空的。
后知后觉的剧痛,那军士惨嚎着倒下,最后被自家兄弟的乱马踩死。
慕霆渊身边紧跟着胡硕之,还有另一个穿着伍长甲胄的男人。
随着他的军令直下,胡硕之举起手,做了个手势。
后方关口城墙上的传令军收到指示,挥舞起代表着前锋军的红色旗帜。
王鸿看见旗语,领着众前锋军迅速动了起来。
天地辽阔,千军万马在这样广袤无垠的世界里,渺小如蝼蚁。
兵戈铁马,刀枪交击的金属声,人类的冲杀声,骨骼碎裂声,痛苦哀嚎声,佛说十八层地狱,两军交战的沙场,又何尝不是人间地狱。
“苏伍长!”胡硕之一声惊喝。
慕霆渊长刀又收割了一个敌军头颅,扭头就见他身边的那个伍长不慎被敌军包围,四面八方的长枪朝他刺去。
慕霆渊调转马头,长刀掷出,距离伍长最近的敌军胸口中刀倒地,与此同时,他抽箭弯弓,数箭齐发,哀嚎四起!
等他赶到包围圈,伍长身边的敌军已死伤大半!
慕霆渊在马背上弯腰从尸身上抽回长刀,挥手横扫。
胡硕之一边对抗流水一样扑过来的敌军,一边注意着将军身边的情况。
突的,他瞳孔微缩,狂吼:“将军小心!”
慕霆渊刚将伍长拉出包围圈,不料旁边的尸体堆里猛地刺出一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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