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感染,再加体内余毒未彻底清除,慕霆渊半夜发起高热,陷入半昏迷状态。
房间里许多人出来进去,熬药的熬药,端水的端水。
胡硕之和马忠两人亲自守在他床边,为他擦洗降温。
就在这时,有军士进来通报:“京都传来急信。”
单膝跪地,手中信封高举。
信也有轻重缓急之分,此刻军士手上的信是普通白色,却用了红色漆封,背面还盖着慕王的私章。
王鸿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问道:“谁发来的信?”
“从慕王府来的。”军士答道。
那就是家信了,不重要。
王鸿挥挥手:“将军伤重,看不了,放一边去。”
通报的军士有些为难:“可是……信使说了,这信很重要。”
王鸿不耐烦:“不就是封家书?再重要能有将军重要?没见将军昏睡着,拿走拿走。”
军士不敢再多话了,正要拿走。
慕霆渊烧的浑浑噩噩间,听到有人说慕王府、家书,他勉力睁开眼。
一直守着他的胡硕之两人惊喜的喊:“将军,您醒了?”
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不远处拿着信封的军士,嘶哑着嗓子:“拿过来。”
军士连忙呈上去。
慕霆渊四肢无力,那兵器上抹的毒药性刚猛,他还能清醒过来,已经是身体素质实在够强,换做别人,怕是直接毙命了。
胡硕之帮他把信展开,信纸单薄,里面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想到前日将军为女人偷摸刻簪子的事,他猜写信的这位应该就是他们将军的小情人了。
不知道是谁呢,纵容好奇,却不敢探究。
胡硕之乖觉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信。
慕霆渊眼前一片晕眩,他费力的辨认字迹,信的前面是问他在军营里一切可好。
他脑海中想象着他的小丫鬟写这封信时的画面,胸口升起暖意。
接着往下看,他看到最后那句话——‘我听怀淑说,你将要跟她成亲,可是真的?’
他皱皱眉,急促的喘了口气。
慕霆渊想要起身:“……拿纸笔来。”
胡硕之面露不赞同:“将军,您的伤不能乱动。”
说归说,却也知道将军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他跑去桌案上拿了信纸和笔砚。
马忠扶着慕霆渊起了身,坐在他背后替他撑住。
牵动了左肋骨上的伤,慕霆渊紧咬牙关,他手上无力,但尽管如此,下笔时,依旧力透纸背,迥劲有力。
寥寥一句话,却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慕霆渊放下笔,喘息着躺回床上。
胡硕之看到他肋骨处的白纱渗出了血迹,忙又吩咐人去叫荣军医过来止血。
“将军,您这伤不可儿戏,必须好生安养!”
知道手下将领们都担忧着,慕霆渊闭上眼,淡淡的应了声,嗓音嘶哑的厉害,每个字都带着喘:“将信……加急送去王府。”
——
云窈这几日突然开始吃不下东西,不管吃什么都会犯恶心。
她怕被人看出端疑,每次用膳都不让紫苏他们伺候,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里,一边吃一边吐。
不过三日,整个人瘦了一圈。
她虽然瘦,身体却没有问题,只是苦了星宝,每日都要帮她治疗一次。
两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直在汲取母体的养分,她若不从食物上补充,就只会伤身体,可不是苦了星宝?
星宝无奈的劝她:‘你本来怀着两个宝宝就辛苦,别总闷闷不乐,只会自己给自己过不去。’
云窈又吐了一场,她拿帕子捂住口鼻,努力平复自己,在心里回它:‘我没有闷闷不乐。’
星宝很想翻白眼,是,她没有不开心,她一直都很平静,别人看不出来,但它可太了解了,她不过是强撑罢了。
云窈重新拿起筷子,逼自己去吃东西。
星宝这段时间看着她,算是对人类的繁衍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痛苦,它光看都觉得痛苦。
这时的星宝绝对想不到,未来云窈生产的时候,它还会刷新一个更大的认知。
用完膳,云窈坐在贵妃塌上绣花,紫苏看见了,捂着嘴笑:“娘娘不绣花草,怎么绣了个小兔子。”
她动作顿了顿,随口说:“花草虫鸟绣腻了,就绣些小动物玩。”
容安伸头看了一眼,也笑:“是挺可爱的。”
云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问道:“安总管可有来过?”
先前送出去的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回复,她既想快点收到信,又怕收到信。
紫苏他们知道主子寄了信给王爷,这几天一直帮她关注着。
容心泡了杯花茶给云窈:“娘娘别急,蓟州离京都万里之遥,来回肯定会费些时间的。”
云窈喝了口茶,花茶馥郁芬香,沁人温暖,却无论如何都暖不了她的心。
正在这时,小海进来通禀:“娘娘,安总管来了。”
“娘娘小心。”紫苏突然惊呼。
原来是云窈险些打翻了茶盏。
容安连忙拿帕子帮她擦去手上溅出来的茶水。
云窈平声静气:“让他进来吧。”
德安笑眯眯的走到她跟前,躬身行了个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个三四寸长的匣子,双手捧着呈上:“娘娘快打开来看看。”
云窈疑惑的看他一眼,难道不是慕霆渊的回信?
她接过匣子,慢慢打开。
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木簪,簪子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云窈目光微颤。
她犹豫片刻,还是先拿起了那支木簪。
木簪的簪身刻着桃花纹,簪头雕刻成祥云的样式。
整支簪子虽模样简朴,却打磨的十分光滑细致,看得出来做这支簪子的人费足了心思。
云窈拿着簪子在手,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异香。
她试探的将簪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没错,香味的确是从簪子上传出来的。
德安眯着眼笑,心想有了这支簪子,娘娘和王爷应该能误会顿消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