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渊回首,目光望向一张张对他充满信任赤忱的脸,神色不辨喜怒。
“跟着我造反,然后等着被全天下的人唾骂吗?”
谋逆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民间谁都能揭竿起义讨伐他这个乱臣贼子,国将不国。
那样即便他得来皇位,能坐得稳吗?
众人沉默了一下:“可是……”
承玄帝已经下旨撸了他的职位,只等这仗打完就会抓他回京治罪,难道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他们这些边关将士,没有诏令是不能进京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根本救不了他!
慕霆渊翻身上马:“不必为我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先将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
想到对面还有豺狼虎豹,众人暂时摈弃杂念,跟随他向着几十里外的营帐奔去。
当晚,趁着后半夜人困马乏之际,慕霆渊带领五千兵马火烧东渠营帐。
秋日北方天气干燥,夜里轻风助长了火焰,越烧越旺。
东渠帐中人喊马叫,乱成一团。
等他们集结队伍想要反杀时,门外早已没了敌人踪影。
慕霆渊放了一把火,就带着队伍迅速撤离,不给他们战斗的机会。
他们想算账,罪魁祸首却早就跑了,想想都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哈哈哈哈……爽!”
夜色下,偷袭成功跑回家的马忠等人爆笑出声,浑身上下都透着畅快。
连着被对面骚扰憋屈了多日,今晚算是报了仇了。
慕霆渊本想趁对方饥肠辘辘,虚弱无力时,正好将其一举剿灭。
但今日梁宝光的到来,让他改变了主意。
——
将军府。
云窈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景色,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气。
她好无聊。
想出门玩耍,却被以还没出月子,必须得养着为由,禁锢在房里,若不是她闹了几次,她连床都下不了。
先前慕霆渊还在的时候,她们都怕他,对他的命令不敢不从,中秋节那天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带她出去看花灯。
慕霆渊走后,她就过上了被按在房里,每天喝一大堆补汤补药的日子。
“唉……”
谢婆子和紫苏几人相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失笑。
他们待在将军府,旨意暂时还未波及到他们,是以并不知道承玄帝撸了慕霆渊镇国王之号。
“娘娘再忍忍,好歹坐满整月不是?”
含珠坐在她身后,正在替她揉按腰部,谢婆子说了,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腹腰部是最需要保养的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养好了,以后能舒心不少。
于是她身边的丫鬟们都在谢婆子的指导下,学会了一手按摩腰腹的好手艺,每日都要帮她按上一次。
谢婆子手里拿着绣活,她在帮两个小主子绣衣服上的花样。
这还是云窈想出来的点子,为了好区分两个孩子,就在他们穿的衣服上下功夫,老大绣上松树,老二绣上一只仙鹤。
这样一看就能知道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还有八日,两个小公子就满月了,娘娘可想好那天要怎么过了吗?”谢婆子拿起绣了一半的小衣服,边端详边问道。
她绣工不错,洁白的鹤身,翅膀边缘是墨色的羽毛,她用黑线并了金丝去绣这一部分,将仙鹤羽翅绣的活灵活现之余,又让它多了一丝神性。
提到这个,云窈来了精神。
她想了想:“反正在蓟州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不如咱们就关起门来自己乐呵乐呵?”
说完,她又愣住。
突然意识到一件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的真相了。
即便在京都,他们也无法大肆操办满月宴。
别的孩子会有的满月、周岁、来自长辈们的祝福喜爱,她的孩子们都不会有。
他们这辈子都不能见光。
只是这样一想,心疼和愧疚的心情就一股脑的冒了上来。
主子忽然情绪又低落下去,丫鬟婆子对视一眼,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大家有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紫苏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脸,努力想点子哄她高兴。
诶有了!
她凑到云窈身边,小声提议道:“娘娘,小主子们满月,不如咱们去王爷那里过?”
反正军营离将军府也不远,坐马车一两个时辰便就到了。
“对对对!”容心拍着手笑道:“奴婢听说关外打的并不激烈,想来咱们去了也不会打扰到王爷的。”
“到时娘娘刚出月子,王爷看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娘娘,恐怕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呢。”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容心贼兮兮的冲云窈挤挤眼睛。
听懂了的丫鬟婆子俱低头偷笑,没听懂的绿意一脸茫然。
云窈被这帮丫鬟婆子逗的忘记了方才的那点难过,脸颊通红:“反了你了容心,居然敢取笑你主子!”
她抓起茶几上的花生往她身上砸。
这东西砸到身上又不疼,容心配合的笑着求饶,主仆几个笑成一团。
闹罢,云窈倒真的开始考虑起来。
只是她曾女扮男装在军营里住过很长时间,带着孩子去了肯定会被认出来,想也能想象的到,那场面会有多鸡飞狗跳。
“我还是先写信问问他吧。”
她走到桌案前,铺开信纸,先是询问他战事如何,然后笑着写下她和两个孩子最近发生的趣事。
比如说她觉得总是喊他们老大老二很是不便,于是她给两个小的私下想了乳名,一个叫福生,一个叫寿安。
这可是她想了两天才想出来的,她觉得自己取得乳名十分好听且寓意吉祥,谁知她将名字告诉他们后,两个小肉包居然哭的震天响。
她一唤名字他们就哭,一唤就哭,那哭声,险些把房顶都给掀了。
她郁闷的问慕霆渊,难道她取得乳名很难听吗?
写到最后,她说了孩子快要满月的事,问他可不可以带着孩子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