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皇上,每天需要伤神劳心的事情有很多,特别是身为一个登基了没几年,根基不稳,又在身份上有些模糊的皇上。
阿泽自从登基以来,每天都几乎累成狗。
只是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为了哥哥和嫂嫂,他也会好好儿地将这国朝兴盛下去。
不过,阿泽到底年轻,心底总会偶尔出现顽劣的性子,这样的情况,基本都只出现在白凌天的面前。
比如说现在,阿泽将折子扔在地上发脾气,“亏空亏空,天天跟我哭穷,是不是欺负我!”
白凌天沉默着将折子捡起来放好,他是个武将,这些方面也给不了什么意见,也不知道皇上让他来干什么。
阿泽的眼珠子转了转,“不是说民间生计艰难?好,我要南巡!白卿去准备准备,跟我一块儿去。”
白凌天的手一抖,眉头就皱了起来,“皇上要南巡?是不是还要去金皖?”
“是啊,朕新赐的镇南王,朕去瞧瞧热闹去!”
“皇上是不是觉得那些反贼没能如愿,所以想亲自将事情戳穿了才高兴?”
阿泽看白凌天表情不对劲,立刻眨了眨眼睛,“那……,我微服?对的对的,我就微服出巡,就咱们好不好?”
白凌天脸色沉得能吃人,“皇上朝政都处理好了?还有时间微服出巡?”
“有的有的,我嫂嫂家的几个兄长都是极有才华和能力的,交给他们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阿泽眼神软绵绵的,“我……想他们了,就一次,我就看一眼……”
平日在朝堂之上从不轻易认输的皇帝,这会儿在自己面前露出祈求的眼神,白凌天望天,他又想奏请告老还乡了。
“就一次?”
“就一次。”
白凌天绷着个脸不说话了,阿泽给他的印象还算好,应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只是白凌天放心得太快,在未来的许多年里,他对金皖的熟悉程度,几乎不亚于京城……
决定了微服出巡,阿泽叫来了顾家的人,想让他们暂时代理朝堂。
结果顾家人一个比一个说的理由让人信服,总之就一句话,他们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如今朝堂稳定,他们寻思着请求陛下允许,允他们一些休假去江南转转。
“江南?”
“是的皇上,江南人杰地灵,兴许微臣还能替皇上寻一些可造之材也未可知。”
阿泽脸皮有些僵硬,可他们说的也对,自己能做稳了皇上,顾家人功不可没,可是……他也想去啊嘤嘤嘤……
阿泽只纠结了两秒,便点了头,“唔,朕也久闻江南的富饶丰美,并且前些日子朕还封了个镇南王,就在江南,不如这样吧,朕也随你们一同去可好?”
“这……”
顾源裴傻眼了,他是要去看女儿,带着皇上,不好吧……
皇上可不知道顾华菁还活着,且封容驾崩,怎么看都有些伤心的成分在里面,若是让皇上知道顾华菁没死,他会不会拿顾华菁去陪葬以慰封容的在天之灵?
然而皇上的意思,顾源裴如何能反抗,他想着,皇上是去看什么镇南王的,到时候,他们只能偷偷溜开去看菁菁了。
顾源裴只得答应下来,心里却对什么镇南王十分怨念。
当初皇上执意要赐封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反对,可皇上偏不听,谁知道封的是个什么人?又害的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菁菁,顾源裴在心里狠狠地埋怨着,去做南巡的准备去了。
与此同时,封容这会儿正在曹正那里,按着规矩郑重地请他为自己说媒。
“是……华娘子?”
封容点点头,“正是,我愿与她结成连理,还请先生替我跑这一趟。”
曹正露出了笑容,他果然没有看错,镇南王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怕是身份今非昔比,也不曾改变什么,自己能与他结交,实是一件幸事。
“好,承蒙镇南王信得过,我便走这一趟,等日后,说起来我也算是镇南王和王妃的媒人了。”
曹正哈哈哈地笑到,却听封容忽然开口,“不是王妃。”
曹正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是王妃?那、那难不成是……侧妃?”
不会吧?曹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莫非,镇南王是觉得华娘子的身份不够资格做王妃?那这件事儿,他就不想插手了,华娘子那么好的一个人……
封容却浅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侧妃,这些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想求娶她,做我的妻子,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是吾妻,无关身份地位。”
“……”
曹正一口气才舒出来,是这样啊……,哈哈哈,镇南王也怪深情的,只是这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以后可得改改,不好不好。
“成,我这就去选个好日子上门。”
曹正精神抖擞,镇南王如此信重他,他必将这件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几日后,一个黄道吉日,曹正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满满的礼物去了顾华菁那里。
原以为以镇南王的深情和诚意,这事儿一点儿都不难,可是去了才知道,是自己想轻松了。
华娘子不方便出面,出来商议的,是她的师父黎宋老先生,那是个脾气虽然不太好,但心底是很善良的老大夫,曾经也给曹正瞧过病,倒也还算好相处。
然而此刻的黎大夫,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咄咄逼人不近人情。
“他如今可是镇南王,有那么多田宅金银,又被众人追捧,这一块儿地方都是他的,如此尊贵之人,我家丫头怕是高攀不上。”
“黎老,镇南王并非那种人,他如今还肯来书院教书,又如此有诚意地请我来说亲,华娘子嫁过去可就是王妃,这不好吗?”
“不好不好。”
黎宋摆了摆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妃又怎么样?操持一整个王府累不累啊?王爷事务繁忙,有得是应酬要处理,那我丫头就要在家忙这个忙那个?不好不好。”
“话不是这么说,我瞧着以镇南王对华娘子的情意,定是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那要真受了委屈,到时候去找你曹先生,你能帮得上忙?”
“这……”
曹正语塞,这话说的,那不是不讲理吗?怎么就要直接给镇南王定了性,认为他会让华娘子受委屈了?
黎宋脸色不好看,这事儿之前他还挺高兴的,可后来,呼啦啦封容就封王了,逗他玩儿呢?他就不信这不是他的谋划。
顾丫头还说应该不是,不是个屁,他现在又是王爷了,身份走了明面儿,要是真欺负起顾丫头来,他们能怎么办?
这事儿不行,就是不行。
黎宋一脸的不情愿,曹正尴尬无比,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顾华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华娘子……”
曹正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忍不住就想上前,一旁的黎宋直拍桌子,“你过来做什么?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不行,你还没受够教训是不是?”
顾华菁叹气,“师父,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会儿您还鼓励我来着。”
“那会儿是那会儿,那会儿能和现在这会儿一样吗?”
顾华菁余光扫到僵住的曹正,也不再跟她黎宋争吵,只笑盈盈地看着曹正,“他让先生来的时候,可还有说什么没有?”
曹正回过神,想了想才说,“镇南王说,并不是要娶华娘子为王妃,当然也不是侧妃,他想求娶你为他的妻子,不论他是何身份,华娘子都是他的妻子。”
顾华菁的眼光闪动,嘴角浅浅地翘了翘,“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来这一趟,这件事,我应下了。”
“真的?”
“丫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华菁笑眯眯地朝着曹正点点头,又让青梅送上礼物,客客气气地将他送走,才回来面对气急败坏的黎宋。
“你就真的相信他了?你就相信他这个镇南王不是他自己搞的鬼?”
顾华菁慢吞吞地坐下,“师父,你觉得封容是个喜欢做无意义事情的人吗?”
黎宋冷哼一声没说话。
“他来到金皖这么久了,所做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如今已经达到了,你觉得他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用这种方法来否定之前做的努力?”
“若真全部是他谋算好的,他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是将我骗过去了,没有后路可退的时候再原形毕露,不然我就是现在跑了,他也未必能再找到。”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就是吃准了你会这么想!”
顾华菁抿着嘴笑着,是啊,谁知道呢,可她真不喜欢一直这么猜测着过日子,封容让她信他,她就信一次吧……
至少那些真情实意是她亲身感受到的,是她潜意识里想要忍不住靠近的,偶尔顺着自己的直觉有什么不好?
“对了师父,那个孩子……,是叫修诚吧?他后来……如何了?”
黎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纠结,修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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