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菁看完信,眼珠子愣愣地盯着那些扎了红色绸带的聘礼箱。
这些,真的都是封容的?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华菁心里不平衡了,自己来金皖这么多年,也算积攒了一些家底,可是跟封容送来的这些比起来,就显得弱了。
他才驾崩多久?哪儿赚来这么多钱财?顾华菁从前还颇为得意自己挺有赚钱的天赋,如今和封容一比较,算个球啊?
顾华菁一边郁闷一边羡慕,以至于脸色变化诡异,让周围的人根本猜不到她的心思。
男方家送聘礼,是可以请亲近的人过来看的,顾华菁如今在金皖,多的是人想要接近,于是今日也是来了不少。
“华娘子……,你是不是……也吓到了?”
陆二夫人心直口快,看到顾华菁莫测的脸色,忍不住直白地问,刚问出口,一旁的梁夫人就直朝她翻白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顾华菁却不在意,甚至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儿。”
“是吧是吧。”
陆二夫人心有戚戚,“我也吓到了呢,我之前听我家老爷说,镇南王视钱财如粪土,且举止丝毫不铺张挑剔,连身上穿的衣衫配的饰品都朴实无华,却没想到居然这般深藏不露。”
陆二夫人盯着聘礼箱里那些金银玉器、古玩珍宝,有些她连见都不曾见过。
“我先前就知道,华娘子定是个有福气的,瞧瞧,是一丝不错吧?”
梁夫人笑容和善,想起曾经她的决定就觉得自己太明智了,镇南王妃耶!她一时兴起的态度,居然为他们梁家结下了这样的善缘,梁夫人觉得自己真该回去烧烧香。
媛儿那丫头还曾经因为纪文德和华娘子心存芥蒂,真是个傻丫头,看看人华娘子通身的气度,也知道她不会是那样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俗人。
顾华菁低着头浅笑做害羞状,她也是真没看出来,她也以为封容现在是个穷光蛋呢!
哦,不是,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穷光蛋。
顾华菁还想着等封容嫁……,等她嫁过去,自己的那些家底也够多养活一人,反正她曾经的人生规划中,也有养小白|脸的打算。
结果忽然之间,封容就好像一夜暴富了似的,这让顾华菁分分钟觉得自己抱到了一条大腿,谁养谁?
“这往后啊,咱么还得多多仰仗……镇南王妃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咱们的孩子可都是拜在镇南王的门下呢。”
陆二夫人用肩膀轻轻碰了碰顾华菁的肩膀,丝毫不遮掩想要巴结她的想法。
顾华菁笑开,她有时候还真挺喜欢陆二夫人这种性子的,说话口无遮拦,容易得罪人,却比那些一个心思七拐八绕十三个弯来得好多了。
封容如此张扬的聘礼,令这场亲事万众瞩目,不论什么人说起来,都能洋洋洒洒讨论许久都意犹未尽。
顾华菁却顾不上那些,她的宅院要重新修缮清理,得准备准备迎接新的主人。
黎宋这阵子在跟楚炎斗智斗勇,他那个心塞啊,明明那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却气人的对医术没什么兴趣,可又碍于顾华菁的要求,于是每次兴趣缺缺地将黎宋教的东西快速学完,丝毫不想研究,迫不及待地去练那些拳脚去了。
“你看看你这找的是什么人?我还得求着他学,要知道外面儿想请我去看病的人那么多,那个臭小子还不乐意!”
黎宋灌了一整杯凉茶都不下火,拍着桌子跟顾华菁抱怨。
顾华菁捧着茶杯冲着黎宋傻笑,楚炎对这些没兴趣她是知道的。
早在自己跟楚炎说了这事儿时候,楚炎的表情就说明了。
不过楚炎这孩子,又是个有灵性的,且十分宠着俊儿,知道多学些东西以后对俊儿会有帮助,于是也没有拒绝,只是这态度嘛……,反正是比不上他醉心的武学就是了。
“你还笑?!那臭小子如果能将用在拳脚上的心思多用一些到医术上面,我保证能让他出些成就,可他就是不愿意。”
黎宋的鼻子里都能喷出怒气来,顾华菁看着他又生龙活虎的精神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师父不再因为修诚的事灰心丧气就好。
黎宋抱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起吐槽,认真地看向顾华菁。
“不过丫头,你就真打算让封容住到你这儿来?”
顾华菁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吧……”
黎宋的脸色有些奇怪,“你就真的不在意?外面说不定会有人嚼舌头,对你说三道四,你也不在意?”
顾华菁叹了口气,“师父,这可真不怪我,是封容自己提的,说王府还没有修缮好,他那里又没办法住,所以才……”
“不是,你总是出嫁的那个吧?那……花轿就不出门了?还是出去一趟再给抬回来?”
黎宋对于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因此实在想不到要如何操作,才忍不住问出来。
顾华菁听了之后,微微一怔,哦,对了,还有这事儿呢,她还以为只是封容消无声息地过来住下就可,结果把成亲仪式给忘了。
还有花轿和迎亲的队伍……,好像,这样也不是太可行?
顾华菁撇撇嘴,“那怎么办?要不……,这亲事就往后推推?”
“现在推?”黎宋冷哼一声,“当时是谁定下来的,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日子,还怎么推?”
顾华菁眼神飘忽,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只是很快,封容那里便来了人,说的,就是这事儿。
“夫人,这是爷刚置下的宅子,这是契书,爷说,成亲的时候,会将夫人迎娶到那里,然后再找些借口回来便是。”
雷见恭敬地呈上契书,顾华菁接过去看了,却是一处地段和面积都要胜过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可是契书的所有人那里,却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爷的意思,爷说,若不是镇南王府是御赐的,他做不了主,不然也一并过到夫人的名下,这样以后若是夫人伤心难过,就可以将爷给赶出去了。”
“……”
顾华菁脸皮发红,雷见这个对封容无比忠诚的人说这样的话,总有一种违和感,说得自己好像虐待了他家爷一样。
“行吧,就先这么着吧,回去告诉封容,就说我知道了。”
顾华菁点点头,让绿枝去送送雷见,结果雷见期期艾艾地不肯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涨红着脸,“夫人,能、能不能让青梅姑娘送我?”
顾华菁斜了他一眼,嘴边似笑非笑,“怎么?绿枝送你不好?”
一旁绿枝也叉上了腰,脆生生地说道,“就是,我送你怎么了?还是说你觉得青梅姐姐好欺负?”
“不不不……”
雷见赶忙摇手,想要解释却又被绿枝给抢白,“夫人您是不知道,每回青梅姐姐见了雷见,都是面红耳赤地回来,谁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对青梅姐姐做了什么事。”
“我发誓,我对青梅姑娘是真心的,从没有做出任何不合礼数的举动!”
事关青梅的名节,雷见脸色一变,立刻严肃起来,“夫人明察,青梅姑娘是个好女孩,她绝不会私底下做什么的,请夫人不要怪罪她。”
“哦?那她为何今日知道你来了,都避而不见?”
雷见急了,“那是因为青梅姑娘脸皮薄,而且……而且……”
雷见忽然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在顾华菁面前跪下,“夫人,我对青梅姑娘的心意是真的,尽管青梅姑娘因为我的身份,怕夫人会不高兴而避而不见,可我的心意也是不会变的,请夫人成全。”
雷见说完,就定定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华菁脸上的浅浅笑意慢慢地消散,眼睛盯着下面的雷见,心里却因为他的话翻江倒海。
她一直知道青梅自从雷见在金皖出现了之后,就对他淡淡的,再不复从前在京城时那样。
顾华菁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时间冲淡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或是青梅有了别的想法,不喜欢雷见了,因此她也没多管,不论青梅喜不喜欢,她都会持观望态度。
这是青梅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可是顾华菁却从没想过,青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是因为怕自己会不高兴,才疏远雷见?
顾华菁的眼睛睁圆,死死地盯着雷见,“你怎么知道,青梅是因为这个才对你避而不见的?”
“我问过青梅姑娘,可她不肯说,但是夫人,我了解青梅姑娘,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夫人,若不是因为这个,青梅姑娘不会连原因都不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雷见跪在地上抬起头,眼里却是坚毅的神色。
“我不怪青梅姑娘,不怪夫人,青梅姑娘会这么做,定是我的诚意还不够,只是,我只是觉得不公平,若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也就罢了,可若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不甘心。”
雷见从小就跟在封容的身边,他一路看着封容一步步走到今天,心里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他不是个喜欢放弃的人,所以,不试一试,他永远不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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