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寺在万佛山上,即便是已经六七月的时间,可晚上的风依旧是带着小小的呼啸,从山林间穿梭。
月色皎皎,从窗棂洒下一片银辉到了虞疏晚的床榻上。
虞疏晚并未睡着,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上一世的时间线。
可不管是怎么盘算,她还是没办法猜得出虞归晚到底是什么时候遇见太子的。
来都来了,更何况还是冲着太子来的,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偃旗息鼓了吧?
更何况那个虞归晚的身上有古怪,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些,自己也就占个她不知道自己重生的便宜,要是这一次还是让虞归晚得逞了,自己不就是纯纯给别人做踏板了吗?
辗转反侧了会儿,虞疏晚还是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与其在这儿猜测,不如自己主动碰碰运气的好。
天命若眷顾她,既然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自然也不会让她在这件小事儿上失望!
从禅房出来,虞疏晚看着偌大的院落,决意四处走走看看。
若是她是太子,来到万佛寺会往着什么地方去?
虞疏晚不过是沉吟片刻,就没有半点犹豫地往着供着香火的万佛殿走去。
她要是没有记错,皇后这些日子应该是不大舒服。
皇后素来信佛,作为大孝子的太子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是日理万机也要抽空前来。
一路到了万佛殿后,虞疏晚便就看见了有几个面色严肃的侍卫站在门口。
其中一人更是宛如黑脸阎王似的。
晚上带领她们去禅房的小沙弥正好来送饭菜,那个黑脸阎王却直接将人给拦住了不许进去。
看见那黑脸阎王衣摆处的游鱼,虞疏晚的心中泛起了嘀咕。
说好的是微服,怎么瞧着这样高调?
这死太子,果然就是一个花孔雀吧?
还在暗暗思忖怎么有机会制造相处,就看见那黑脸阎王往着她藏身的地方直直看来,
“谁!”
!
这黑脸阎王也未免是太敏锐了些吧?
虞疏晚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显然是打不过也跑不过的,索性乖乖地走出来,
“我睡不着散步,想来万佛殿祈福的。”
离戈看清楚眼前少女的脸,眸中划过一丝的诧异。
虞家二小姐?
还真是巧了,能够在这儿遇上。
虞疏晚清咳一声,“我这就走,不会惊扰贵客的。”
反正摸清楚了太子在哪儿,她总会有机会搭上线的,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离戈没想到虞疏晚的动作这样干脆,他还不曾开口说什么,眼前人就已经出去了老远。
看着虞疏晚的背影消失,离戈沉吟片刻,交代了门口的守卫注意动静,自己转身进了殿内。
庄重肃穆的万佛殿中形形色色的各种佛祖金身,或嗔或笑,在烛火之中让人无端生了几分惧意。
佛殿正中有一座两人高的佛祖金身,眼中慈悲,似乎是在怜悯地看着他的信徒们。
香火袅袅的香味中还有一丝清冷的雪松香气,似乎与佛殿格格不入。
离戈看着正和住持对弈的慕时安,并未上前。
今日慕时安上山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祖母点一盏长明灯,只是临要走的时候却被住持叫住,留下来对弈一场。
慕时安原本是不愿意的,倒是这个住持道慕时安有奇遇。
即便是知道住持在弄虚作假,可慕时安还是好笑留下。
眼见黑子被杀得片甲不留,即将全军覆没,住持忽地将手上的黑子放了回去,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
“世子请回吧,您的有缘人已经出现了。”
“是我有缘人出现了,还是你要输了?”
慕时安挑眉,这老秃驴怎么还输不起?
住持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出家人不打诳语,世子回吧。”
慕时安轻笑一声,“今日你缠我三盘,就这样结束了?”
“来日,老衲还您三个机缘。”
住持轻咳一声,“棋艺好坏都无关,不过是佛祖在冥冥之中给了老衲一丝灵光,一切都是缘注定。”
慕时安啧了一声,“大师……”
“老衲先走了。”
见慕时安不走,住持直接腋下夹着自己的棋盘转身走了。
“世子,要拦下吗?”
“不用。”
八成就是一个烂棋篓子犯了瘾的借口,自己有什么好计较的。
更何况这个烂棋篓子说话还挺有意思,拉着香客在万佛殿下。
慕时安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方才,虞家二小姐过来了。”
“虞家二小姐。”
慕时安的动作一顿,离戈颔首,“她说是散步,可属下看,她穿戴整齐,不太像过来散步的。”
“你倒是观察入微。”
慕时安唇角微微勾起,“不过,她倒是有意思。”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慕时安微微抬了抬手,“都先回去吧。”
很快,万佛殿中也归于一片寂静。
而此刻的虞疏晚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够跟太子搭上线,忽地抬头这才发现周围环境似乎是有些不太对。
她一头雾水地站住脚步环视四周。
很好。
她走到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
虞疏晚心下暗骂一声自己,明明刚刚看见的景色都一样,怎么就不对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回去的路比较好一些,否则等到众人醒了发现自己不在,少不得又是麻烦事儿。
可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虞疏晚恨不得骂娘。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外面别说是人影,鬼影都没有一个!
看着眼前都长得一样的路,虞疏晚心一横,直接选了最中间的一条往前走着。
可这儿的路越走越阴森,虞疏晚都快要看不见月光了。
她总算是停了下来,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摸清楚地形就出来了。
正惆怅着,忽地听见一声轻笑自头顶上方传来,
“这是迷路了?”
虞疏晚身上的肉立刻绷紧起来,身子往后一撤,桃花眼立刻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谁!”
“帮你的人。”
一道月白色长衫的身影翩然而至在虞疏晚的面前,几乎是刹那,虞疏晚只觉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那张脸就好像是最出色的匠人拿手的作品,根本挑不出一丝瑕疵。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月色下竟然潋滟着让人根本无法挪开的光。
“怎么了小丫头。“
慕时安看着她这样呆呆愣愣的模样,眉头轻挑,身子向前微微倾去,
“这么怕我,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