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情绪失控,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幸好众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冷静下来将他安顿妥当。
给他喂安神药,又往太阳穴涂了药油,甚至掐了好几下人中。
今天一大早就被铁牛那众流氓吵醒,江婉猜想他可能从早上到现在仍没吃过东西。
她麻利做了一大碗面糊,喂黄河水吃下。
也许是太饿,也许是太渴,他喝了几口后,一把夺过大碗,呼哧呼哧尽数喝下肚。
一番操作后,黄河水的脸色肉眼可见缓了许多。
陆子豪打了一盆温水过来。
江婉拧了毛巾,让他擦脸洗脸。
黄河水冷静了许多,眼神也没之前那般焦灼疯癫。
“老李,我……真是没辙了。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拜托省城那边的救护车火速过来接人。只剩几个小时……快的话三个小时,慢的话四个小时。这笔钱必须带过去,不然也不知道那边的医院肯不肯先救人。”
李缘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救人如救火,半刻耽搁不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能缓几天,不愁筹不到一千块。只是短短几个小时,通讯和汇钱都不方便……真是为难啊!”
黄河水求助看向陆子豪,眼里泛着泪光。
“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士。不管哪里人,总之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陆子豪摇头:“你跟我媳妇是同事,不必太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黄河水又看了看江婉,终于还是重提旧议。
“你们应该是暂时没地方落脚,才需要来我这儿租房。我见你身边有余钱,也信得过你们的人品,才会开口恳求你们买下我的宅子。”
江婉踌躇提醒:“只是,没了宅子你们以后……”
“不怕。”黄河水打断她,道:“只要杂志社还能发我工资,我就能去租房。”
李缘再次提醒问:“要不先借一借应应急,过几天再慢慢筹钱还上?”
“唉!”黄河水苦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且不说我还欠着小江两百块,单单这一千块……我们两口子得不吃不喝多久才能还得上!东拼西借,东挪西挪,反而会欠下一大堆人情,还不如直接欠着我大哥一人。”
李缘忍不住看向陆子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颇为难。
这时,黄河水仍在继续讲着他的计划。
“这宅子一半是我大哥的。所幸他已经用不着这边,宅子让我做主出租或自家住。我只需慢慢攒钱,一点点还上另一半。而且,术后要康复要养着,未来一年半载还得顾着那臭小子。要是全部欠着,还不知道要在这个泥潭里挣扎多久!”
李缘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
黄河水是安排得挺好的,可万一人家陆子豪不愿意呢?
倘若是在以前,一千块对陆家人来讲只是小菜一碟,但今时不同往日呀!
前一阵子小徒弟一人撑着这个家,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人帮得上她!
如今陆家姐弟也才刚刚缓过来。
突然一下子要拿出一千块来买这大宅子——会不会再次遭遇用钱危机?
江婉却眸光微闪,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李缘瞧得真切,温声:“买宅子毕竟是大事。你们且不要急,先回去跟家里其他人商量商量。”
“急啊!”黄河水慌张道:“我——顶多只有两个小时!时间不多了!”
“哎!”李缘按住他,低声:“不急这么一会儿,且让他们回去商量看看。”
黄河水无奈,只好坐了回去。
李缘取了一个苹果塞给吃,给小徒弟打了打眼色。
江婉明了,拉着陆子豪回了对面房间。
陆子豪以为她要找姐姐商议,提醒:“姐和吴妈都在厨房。”
“不。”江婉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我想跟你谈谈。”
陆子豪眉头轻动,怕她开口,只好把心中的踌躇说出来。
“我……我明白你想帮一把,毕竟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只是这钱不全是我的。”
这一阵子他千辛万苦,东跑西跑,才总算攒下几百块。
这钱有一半是他合伙人出的,也是费尽心思,几番辛苦攒下来的。
不全是他的钱,他不好答应下来。
江婉垂下眼眸,没开口。
陆子豪站在床边,看着她略有些凌乱的发尾,白皙修长的手不自觉伸出,温柔又笨拙帮着拨好。
他见她眉头紧锁,心微微抽了抽,莫名有些烦躁。
“……你别难过。听你的,帮就帮吧。钱先借去救人。我这边还有几天时间再去买货,跟李师傅商量筹一筹。宅子就暂时别买了,等我以后赚了钱——”
“买吧!”江婉突然开口打断他。
陆子豪:“???”
江婉拉住他的手,语气难掩激动。
“这宅子的地理位置极好,刚好在市中心。而且面积宽敞,尤其是外头的大院子,足足可以建多一套房子出来!”
上辈子旧城区改造的时候,最先动的便是市中心。
太平路直接拓宽三倍,四周的住户拆迁时都得到极丰厚的政府补偿,建成的商铺一半根据面积大小补偿给了住户。
因此,太平路的住户也成了阳城最先富起来的商户,一时风光无限!
陆子豪为难极了,解释:“那是做生意的本钱,动不得。可以暂时挪用给人家急救,但还是得筹回来。”
“还是买吧。”江婉道。
陆子豪苦恼摇头:“不行!媳妇,你且听我说!人得求发展,不该局限于一处。房子属于不动产,一旦买入以后,资金就被暂时压住,流动不了。咱们现在得求发展,不该过早消耗仅有的一点资源。”
不料,江婉仍双眼发亮,坚持己见。
“以前家里攒的‘福气’,你还记得不?”
陆子豪啼笑皆非,提醒:“那一颗小金珠不值钱,几块而已!”
“不。”江婉示意床底下,拉他的手往下拽,“你爬进去!把最里头的那个陶罐给我抱出来!快!”
陆子豪不明所以,仍听话乖乖照做。
他的手臂长,爬进去一半便够着了。
“呀——!好重!”
江婉连忙提醒:“小心呢!别给摔了!”
床底下太昏暗,陆子豪瞧不真切,只觉得眼前的陶罐似曾相识,好像颇熟稔。
直到他爬出来,才真真切切看清楚怀里的东西!
陆子豪:“……”!!!
天啊!
这不是家里丢失的那个“福气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