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办公室
朱贵英来到门口时,惊讶今天的人数更少了。
奇了怪了!
两位女同志已经好些天没瞧见了,工位上总是空荡荡的。
本来只剩几个男的在干活,谁知今天竟又少了一位!
难不成都请假了?
黄河水埋头苦干,眼前堆了一沓沓的稿子,堆得快比他的脑袋还要高。
朱贵英没跟他打招呼,径直拿了扫帚来到李缘的跟前,用力扫来扫去。
“李主任,这几天是怎么了?人数怎么一天比一天少呀?看着真冷清!”
李缘正眯着眼睛看稿子,头也不抬答:“请假了,各有各的忙。”
小林要离婚,在单位领导看来不是什么好影响的事情。人言可畏,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掺和。
李缘已经告诫办公室众人,此事必须嘴严,尽量不要让上头领导知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要确保林新月的新房分下来前,一切顺利平缓进行着。
朱贵英见打听不出来,识趣干活去了。
半晌后,办公室后方的电话响了,一声接一声,似乎带着明显的催促!
黄河水有些烦躁,皱眉:“谁呀?这时候来什么电话?!我的思绪都被打断了!”
李缘四平八稳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缓慢起身去接听。
“喂?啊?是,是我——什么?!啊?哎——真的?等等!哦?哦哦!好!那——我马上过去!哎哎!马上!”
他迅速挂上话筒,急匆匆回了座位,将自己的钢笔和印章扔进公文包。
黄河水狐疑问:“老李,咋了?什么事这么急啊?你要出去?不是吧?那就只剩我一个人干活了!可怜死我算了!”
“哎!”李缘焦头烂额般叹气,解释:“农贸市场那边打了电话来,说是——说是闹大了!小林和小婉他们都在那边!说是要闹离婚!我——我得麻利去一趟!”
黄河水:“???”
李缘匆匆奔出去,却又匆匆走回来,捞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
黄河水惊慌问:“咋回事啊?不是说要悄悄离吗?怎么还闹到领导面前去了?”
“听说闹大了!”李缘解释:“好像是小林他们抓到了翁自强的私会对象,把人给捆了,直接闹到农贸市场的领导办公室去了!”
“啊?!!”黄河水腾地站起来,“私会对象?!妈耶!那——那杀千刀的竟还整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
李缘也不甚清楚,道:“我先过去一趟。河水啊,这边——”
“我也去!”黄河水迅速收拾桌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去!”
李缘有些无奈,急慌慌提醒:“你也去的话,办公室就没人办公了!”
“大不了今晚明晚回来加班!”黄河水道:“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得麻利去给小林撑场才行,省得她吃亏了。”
“我看你就是想去凑热闹!”李缘哭笑不得:“听说场面闹得很难堪……”
“哎!”黄河水激动道:“那更得去看啊!”
李缘:“……”
于是,两人锁上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匆匆出发。
正在外头洗拖把的朱贵英见他们关上门离开,一头雾水钻出来。
“奇了怪了!怎么都不办公呀?一天比一天人少不说,今天竟还集体玩失踪!通通不干活呀?”
想着办公室没人,外门还锁了,她很干脆将拖把收起来,洗了洗手往家的方向走。
其他人不在,她干再多也没用!
老林说了,凡事要当着领导的面干,干得越卖力越好。
领导不在,能歇着就歇着,反正干了也没人知道。
至于同事们,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不必闹僵不搭理,也不用太过在意。
杂志社只是宣传部的一个小部门,除了老李外,其他人都没有官职,跟她的身份没得比。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过渡,等其他部门有了空缺,老林就会想法子将她调过去。
再等合适的机会,将她转为正式工。
如果能在老林的手底下,那就再好不过!
到时她每个月都能有工资领,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偷懒躲家里。
朱贵英晃着微胖的身板,脚步大摇大摆往宿舍楼走。
“林太太!林太太!”后人在侧方喊。
朱贵英停下脚步,见对方穿着保卫科的职业装,立刻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她又找来了?”
对方点头解释:“这次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老汉。他们说给您带了一些自家种的青菜和地瓜。”
“跟上次一样,说我不在。”朱贵英沉下脸,吩咐:“只要是她来,一概说我不在。”
庄稼老汉?
多半是她嫁的那个姓齐的乡下汉吧!
对方踌躇低声:“上次她一直等在单位门口,从一大早站到晚上都不肯走。时间长了,时不时总有人问起。林太太,她跟我说她是你的表姐……”
“别听她瞎说!”朱贵英冷哼:“她不走就赶她走!你们领着工资不干活,任一些阿猫阿狗在大门口瞎捣乱!小心我去领导那边说你们工作不认真!”
“不不不!”对方赔笑连连:“我——我马上就去赶他们走!马上就去!”
朱贵英的脸色总算缓和一些,沉声吩咐:“不许他们在外边逗留!只要那女人一出现,就马上赶走,说这里头没她要找的人!”
“是!”对方毕恭毕敬点头,随后往回跑。
朱贵英被这么一打岔,心情烦躁极了,脚下的橡胶鞋踩得砰砰作响,一步步离去。
……
傍晚时分,江婉哼着歌,慢悠悠将车拐进太平街,停在自家院子外。
街坊邻居在门口摘菜或做针线活。
江婉跟她们打了招呼。
小欧正跟几个哥哥姐姐玩跳方格子,见妈妈回家,立刻转身跑回来。
“妈妈!妈妈!”
江婉牵住他胖乎乎的小手,问:“怎么在外头?婆婆呢?”
“那儿!”小欧指向角落处。
江婉看了过去,发现吴妈正在捆绑她带回来的一堆废纸,忙上前去帮忙。
吴妈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开心。
“李师傅送小六的这些废纸想不到还忒值钱呢!小六捡了一些能用的去写字,还送了好些给姐姐们。剩下的她就拿去卖掉——上回那一捆,足足卖了两毛钱!”
江婉轻笑:“师傅很疼小六,他说她是很可爱很乖巧的小姑娘。他还叮嘱我,遇到小六的时候,要嘱咐她好好学习。”
本来办公室的废纸都是扔单位垃圾堆,多数都跟其他垃圾一起焚烧掉。
师傅觉得有些浪费,因为杂志社的废纸更多,而且没什么机密可言,大可不必跟其他部门的废纸一起烧掉处理。
“他说,他能力所限,帮不了小六多少。上次小六跟他说,废纸可以利用起来,也许可以变成宝。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让我把废纸带回来,一概送给小六去处理。”
吴妈感激道:“李师傅真是好心人呐!他这是悄悄扶助小姑娘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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