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告诉我可以复活小妹,当年我也没多想就信了。”只不过他现在也是深信,“毕竟他真得会奇术,他自己便能死而复生。”
可怜,可笑,可叹,朱颜只觉着一股气滞留在丹田,呼不出来,这来罗敷可真是无孔不入啊,挑选王不醉也是经仔细考量。
诚如当年来罗织被挑选中一样。
“你跟着他都做些什么?”沈渡追问。
做些什么?这倒把他给问住了,似乎也就是杀人这一件事,只是他也不是很清楚陈火蛾杀的人是因为什么。
“杀人。”最终,王不醉的嘴里蹦出这两个字。
“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人?”
王不醉回忆起来,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人,而且这个人还与眼前的沈渡有特殊关系。
“倒是有,但是我们只是间接的,直接杀害他的人是朝堂,甚至被株连族人。”
这一话令沈渡瞳孔微微放大,但立刻镇静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又像是在审问王不醉:“沈府旧案?”
只见王不醉点头,然后看向沈渡,眼里那点疑惑落在沈渡脸上,快速弹开,面色变了变,没再继续。
朱颜第一时间感受到沈渡的变化,立刻伸手去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下来,即使是关于沈府的事,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
感受到朱颜的体温,他回握着她的手,想告诉她自己很冷静。
是的,很冷静。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这些事与火蛾党有关。
但之前都仅仅是猜想罢了,现在倒是坐实了这个猜想。
“那你们做了什么?”沈渡再次发话,原本恼怒的黑眸已经重新便成了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我们提供了相关的证据,好让沈府被定罪。”他也是识相地把事实说出来,“但据我了解,这些证据并不是完完全全地靠我们得来的。”
“那是怎么来的?”
“是舵主想办法得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来罗敷。
他很清楚,必定是来罗织指使的这档子事。
没想到他当初竟然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大的动作,将沈家覆灭在顷刻之间。
“砰!”
朱颜心头一跳,转头看到一旁监牢的铁栏被生生打折,凹了进去,沈渡狭眸,里面碧潭早就生搅了一池潭水,随时能翻腾出来将所有一切吞噬。
“啊,你的手。”朱颜捧起沈渡的手,手背弯折处皮开肉绽,血珠一滴滴化成了血线滴落在地。
“阁领!”景林一瞧,那里忍得了,抽出剑指着王不醉,“我现在就杀了这厮给阁领报仇。”
“杀!”内卫们也群起痛喝道。
朱颜慌了,朝廷命官杀人,即便是犯人,不说律法不允许,就是来罗织也会找到理由不给沈渡和内阁活路。
“沈渡,夫君,冷静下来,”朱颜将那只流血的手掌温在自己怀里,拿在唇边亲吻,
“夫君,还不是时候,夫君。”
她心疼沈渡,背负着血海深仇,可她必须阻止,否则覆水难收。
沈渡恍然,低头看到一脸担忧的朱颜,终是抬起另一只手轻抚朱颜脸庞,收敛嗜血的戾气,重新看向王不醉。
“按照你所说,那些证据都是捏造的?”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王不醉不清楚:“许多消息都是舵主说的,至于真实性,大概都是半真半假吧。”
一时,沈渡陷入思考,来罗敷知道的有关沈府的消息大概都是来罗织告诉他的。
又是来罗织,他此时的愤恨似乎是要达到顶峰。
也不知何时,沈家就像和他沈家有几世仇恨一般,以至于那般周详计划灭了沈家。
沈父清廉,而他当年不过十五六少年,构不成威胁,为何,到底是为何?
他想立刻冲到来罗织跟前质问一声到底为何?可相比于此,他现在更想立刻砍下来罗织的项上人头,方能解恨。
可他不能,不仅是因为他如今远离京城,更因为其中干系繁杂,他无凭无据无法逞一时之快,他要冷静,他要好好计划一番。
如今女皇对来罗织依旧器重,他的暗探报来的消息也表明女皇还在重用来罗织,不排除趁他不在大肆动作的可能,不由得一个可怕的念头冒进脑海里,女皇是否早就猜到这些了,更甚,是否参与了这些。
见他一直不出声,朱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引得沈渡看向她。
“怎么了?”她的手被沈渡反握住。
朱颜急了:“你的手。”这就要挣脱开。
“无碍。”沈渡微微摇头,没有放手的意思,朝王不醉那边看去,只见他眼里重新有些迷离,似乎重新沉浸在幻境中。
随着他的目光,朱颜也看了过去。
只是这次他突变得慌张,四处张望着。
他伸出手在空中捞着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绣绣,绣绣去哪了?”
“到时间了。”朱颜出声,微皱眉头凝视着眼前的人。
到时间了?王不醉再次警惕地看向那两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中了幻术,被骗。
突然,他整个人都发着抖,伸出手指着面前的人,嘴里还念念有词,登时又变成狂笑。
依旧接受不了刚才所见是幻象。
看着他疯掉的模样,朱颜不由得叹息。
一是觉着可怜,二是觉着可笑。
对小妹如此执着,自是可怜,可他又杀了那么多人,岂不是活该。
王不醉收回手,正眼瞧着眼前这两个生吞活剥都不够的人:“沈渡,你不得好死。”
“闭嘴,岂敢说出这种话来!”朱颜上前一步呵斥道,却被沈渡拉回身旁,甚至用身子挡着她。
现在的王不醉可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听罢朱颜的呵斥,他反倒更加猖狂地笑着:“敢?我怎么不敢?沈渡,沈家人,全都不得好死!倒是希望你们全部被活活掏去器官,尸体被抛荒,全部被狼给叼走!”
“啧。”沈渡的手攥紧成一个拳头,指甲快要嵌入肉中,但他面色依旧是平静的。
听着他的疯言疯语,朱颜也是忍不住了,却一直被沈渡揽住腰身不给上前。
她不解地看向沈渡,只见他轻摇头并不多言,他是怕王不醉做些过激行为伤到朱颜。
景林可管不得这许多,直接一个巴掌赏过去,力气也没收敛,直接将王不醉扇的脑袋歪向一边,无法言语。
被打了,王不醉也没收敛,抬起肿了一边的脸:“上头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怎么个不放过法?”听他大放厥词,沈渡只觉着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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