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杰在门外遇到急匆匆归家的朱阔,一脸郁气,朱墨杰一问,好家伙当场愣住。
原来朱阔看到高烧被送回来的朱颜,气愤不过跑去沈府找沈渡算账去了,但看样子没什么作用。
“爹,真的让他们和离?”朱墨杰迟疑道。
朱阔气闷:“不然呢,我求着沈渡收回和离书?”
去了沈府也没见到沈渡,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辈子就硬气这一回的朱阔可不郁闷。
想到朱颜,朱阔急忙调整情绪拍打衣摆要往里去:“我去看看六娘。”
“别!”朱墨杰拦住,见朱阔一脸不解,急忙辩解,“小娘为小六换衣裳,她衣裳发热闷湿了。”
这么解释下朱阔自然明白,理智也回了笼,皱眉:“你说陛下是几个意思?怎么近来朝中局势我半点没看懂?”
先是营州之行回来还嘉奖沈渡和朱颜,没几天就让沈渡下狱推事院,还以为必死无疑,他还去求过张丞相保自家闺女,可没几天沈渡竟然从推事院出来了,只不过被降职,内阁归了来罗织。
两个势均力敌,互相牵制的部门归了同一个人,关键太子李重还被关着呢。
太子还没出来,沈渡出来了,可那推事院什么时候随便人进出过?
“我也觉得古怪的很,前有金氏族人从推事院出来,后有沈渡出来,这推事院都是有进无出的,什么时候跟自家后花园一般了?”朱墨杰挠头,他在弘文馆可没少听说这些事,大家都是准备科考入仕的学子,自然关心朝廷动向。
这局势复杂的跟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干脆不理。
朱阔招呼朱墨杰,一面往远处去一面道:“别管这些了,既然沈渡主动提出和离,也算对六娘有几分真心考虑在,便是念及此,咱们也不要做那背后小人诋毁人家。”
说起这个,朱阔睁开不太清明的眼,想起什么:“当初成亲时候沈渡还说叫六娘活不过三个月,你瞧瞧,这次出事才得自由就送来了六娘和和离书。”
朱墨杰不懂:“的确还算有点良心,可写和离书太伤人了,毁六娘名声。”
“你懂个屁,”朱阔嘿嘿笑几声,得意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六娘聪慧有魅力,把沈渡的心牢牢抓住了。”
朱墨杰:……你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
朱颜在房内听了个大概,本是无措的心慢慢安定,一旁金姨娘边助她换衣边絮絮叨叨:
“你都不晓得,你昨日送回来时候浑身滚烫陷入昏迷,你爹急忙和你五哥去请大夫,你爹心急差点摔一跤。”
想到朱阔本就圆润的身体跌倒在门槛处,朱颜想笑笑不出,自家爹爹好是好,可就是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又没什么权势,将自己女儿送出去替嫁,大抵心里也不十分乐意。
“我当时太害怕,还是靠着你母亲和蔓姝,将你放在浴桶里泡澡,你师傅说这样可以退烧。”
朱颜是通药理的,自然明白此法可行:“我师父呢。”
陈瘟竟然来过?
“你爹出门就看到他,他来看过你,替你扎针把脉,确定你无碍,他就走了。”
朱颜:“他没说什么?”
金姨娘诧异:“他能说什么?”想起什么,“哦,他说过几天还来看你。”
低不可闻“嗯”一声,朱颜心不在焉,见此,金姨娘也不多说什么,替她盖被子嘱咐她休息。
一把抓住金姨娘的手腕:“娘,我的嫁妆,可有送回来?”
金姨娘摇头,劝朱颜:“莫要想那么多,就当破财消灾了,想来白,想来那人应该也是突生变故想不起来这些。”
金姨娘的意思是不要了,与沈渡断干净,朱颜却摇头,眸底坚定:“怎能不要?那可是你们倾尽家力准备的嫁妆,必须要回来。”
“啊?”金姨娘张嘴,看朱颜条理清晰面色也恢复了不少,心下高兴,“其实也还好,倒不至于倾尽家力,毕竟你还有三位各个两位姐姐,得为他们留着点。”
言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金姨娘自己尴尬干笑,朱颜没注意,心思在别处。
是夜,沈渡身披黑色斗篷,趁着夜色潜入朱颜房里,陪伴许久,天际发白才离开。
——
腊月十六,朱颜病好,亲自返回沈家要嫁妆,见沈渡戴着张面具,但面具后颈项处都是结痂的鞭痕,人还是那么瘦,衣衫被风掀起,竟然有些不合适之感,可这些都是先前他穿的便服。
朱颜心跳的厉害,指节曲张,无意识握紧,将想拥抱沈渡的念头打散,昂头怒道:
“既然和离,那便退回嫁妆,我……”
“管家!”沈渡哑着嗓子才吩咐完,管家意会,着人将嫁妆都从库房里拖出来摆放至门口。
朱颜:……
管家上前:“夫人……”
“嗯?”
管家不理沈渡的警告,犹自道:“夫人,你清点下数目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从她嫁来第一天这嫁妆就被锁进去库房落灰,何况她来此的重点也不是为了嫁妆。
见左右无人,朱颜欺身上前,低声言:“沈渡,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渡微一侧身,与她隔着一手臂的距离,冷声讥讽:“既已和离,何故来纠缠?莫非朱小姐还舍不得沈某人不成?”
见朱颜一张脸变的煞白,病后的容颜尚且没恢复元气,沈渡面具后的冷眸微狭,但话依旧无情,
“沈某没有捡扔掉的旧鞋的习惯,还请朱小姐自重。”
一句“朱小姐自重”这是把二人情分说的太过不堪。
朱颜到底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恼了:“沈渡,你这个懦夫,即便再多困难也不是你和离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的?”
越看沈渡越生气,双肩因气愤抖动,那肩胛削薄,一折既断,
“沈渡,你莫要忘了你今日所言,他日,我必双倍奉还。”
沈渡狭眸,背后双手攥紧,他日?他还有他日的话,何苦送她离开?
朱墨杰和朱蔓姝不知道他们贴身说了什么,但看样子必定是沈渡气着朱颜了,冲上来就要为朱颜撑腰,被朱颜拦住,她斜睨沈渡一眼:
“我们走。”
“小六!”朱墨杰不满。
朱颜头也不回。
朱墨杰跺脚,还不忘记对沈渡撂狠话:“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欺负小六。”
朱蔓姝少见的没有暴走,而是远远看了眼沈渡,见他精神大不如以往,还戴着面具,心下奇怪,推搡着朱墨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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