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昭她们三口人,只分到了三小袋糙米。
张小花:“穆姐姐,粮食太少了,只能这样分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她眼睛扑闪扑闪的,余光看去付清衍,哪知人家专心清着物资,一眼都没给她。
她咬了咬唇,有些羞恼。
虽然她心疼清衍哥哥吃不饱饭,但是谁让他和这个别的女人一条心呢?
饿他几顿,就知道只有自己才会全心全意为他好了。
穆思昭扯了扯嘴角,当她没看见隔壁那家人,两口子分了四袋呢?
看来是看付老婆子不在,没人能制她,故意恶心自己呢!
穆思昭眯了眯眼睛,她不在意少一两袋的事情,但是她厌恶别人在她面前耍这种小手段,沾沾自喜。
似是不经意般,穆思昭接过付清衍递过来的马鞭,轻轻摩挲着。
“是吗,张小花,真的只有这点吗?”
张小花一见那还带着血的马鞭,背后的冷汗霎时就下来了。
方才她可是看见了穆思婉脸上的伤疤的。
横贯了小半张脸,血刺呼啦的,结了一点痂,怎么瞧着怎么不忍直视。
定然是要留下疤的,要是她也被这个疯女人甩上一鞭,还怎么嫁人?!
她的追求者们肯定也会跑的一个不剩!
张小花咬咬牙,又从麻袋里掏了三袋出来,眼里含着不甘。
“不好意思穆姐姐,我方才算错了,这才是对的。”
她语气颤抖,眼睛紧紧盯着那鞭子,似乎已经做出了防御逃跑的准备。
穆思昭一抬鞭子,眼前的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拎起麻袋就跑回去了。
穆思昭:虽然她是想吓她,但是她有那么恐怖吗?
转头看向付清衍,他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正看着她眼里含着笑意。
穆思昭鼓起腮帮子,“笑什么,本姑娘有那么好看吗?莫非那玉坠……”
一提到玉坠,付清衍像是踩到了猫尾巴似的,连忙扭头。
“娘回来了,咱们该赶路了。”
他以为转过去便瞧不到他的神态,哪知红的滴血的耳根和微红的脖子早就出卖了他。
穆思昭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嘻嘻地上了驴。
各家各户的推车推起来,牲口也牵起来,天光乍裂,清晨的第一丝金光洒在众人身上。
此时正值夏日,越到午时,阳光越大,空气里尽是粘腻。
原本还能闲聊的众人此时皆是绷着脸,咬牙在麻木地赶路,已经是一潭死水。
“里正,找个地方歇歇吧。”
已经有妇人扛不住,直接累晕了,那家的男人连忙喊道。
张东升也是热的满脸汗水,三两步跳到前面一块高石上,眯起眼睛望了望远方。
“大家伙打起劲儿来,再坚持一下,前面不远处有个村,看能不能进去歇会儿。”
有村,代表着有粮食,有水,虽然很大可能讨不到食物,但很显然众人都努力鼓起了精神。
“娘,您也坐上来吧,这驴它拉的动。”
穆思昭扭头看着付老婆子,鬓发都被汗湿,满脸通红,唇色惨白干裂,眼神似乎都有些涣散了。
穆思昭拧眉,跳下来,不由分说就将老太太扶上了驴车。
再扭头一看,不少人都和付老婆子一样,面色不正常的潮红,目光无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好在那村庄确实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但令大家失望的是,村庄里的人似乎也逃难去了,连条狗都不剩。
到处荒败萧瑟。
张东升下达了指令,“大家各自找个屋歇会儿,咱们等日头落了再出发。”
话音刚落,小云村村民们直奔近处的房子而去,对太阳避之如蛇蝎。
“娘,你喝口水。”
穆思昭从空间里顺了霍香正气水,悄悄放进水囊里,递给付老婆子。
付老婆子咕嘟咕嘟蒙了不少水,咂巴了下味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眼睛看向黑乎乎的水囊里,“这水,怎么味道不太对劲。”
“哪有不对劲,我喝着就没味儿啊,娘你是不是太热了,渴出幻觉了。”穆思昭分给付清衍水囊,面无表情地喝着自己的水囊。
今日室外的温度大约有四十多度,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少人都出现了中暑的征兆。
好在她空间里几乎存满了各种药品,来瓶藿香正气水,又是元力满满的一天!
付清衍在一旁喝着水没说话,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水,面色有些诡异。
他怀疑他也热出幻觉了,为什么觉着这水像放了辣椒?
辣到了嗓子眼!
但是阿昭说这水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一定是他了。
再抿一口,等他缓缓,一定就不辣了。
穆思昭正准备架锅煮些粥,就听到外面一阵哭天抢地。
“有谁会医术吗?我婆娘她方才晕过去,醒了就一直吐,现在快不行了!”
“这是怎么了?”
“哎我家小侄子也是这个样子,现在还在哭闹不肯吃饭呢,一喂饭就吐!小脸白的吓人!还以为是累到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不少人透过窗口,向外看着热闹。
穆思昭也看了一眼,那男子怀中的女人眼睛微微眯着,汗水一滴滴往下滑,唇色惨白。
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动了动唇也没力气说。
但穆思昭却看懂了她的意思。
好热!好难受!
人家中暑快撅了,你抱着人家跑到外面晒太阳!天杀的傻蛋!
似乎他这一喊,也有人开始检查家中的人,于是不少人也开始喊了起来。
“我家也有一个!”
“我家的孩子也是这个样子!”
张东升虽然作为里正,但也未曾学过医术,立马急的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倒是王鸿文紧紧皱着眉道:“古书有云,太阳中热者,暍是也。他们这是中暍了!”
“中暍?被太阳晒出来的?这是什么毛病?”张东升愣了愣,紧接着问道,“有什么方法能治不?”
王鸿文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情绪有些低落:“无论是施针,还是抓药吃,咱们现在都没有这个条件,更何况咱们村里还没有大夫。”
这一句话,相当于是说可以准备后事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家中有人中暍的不少,听罢立刻心里凉了。
哭声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穆思昭拧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小道上坐着哭的男人忽然提高了音量。
“秀儿!秀儿!你别吓我!”
那被唤做秀儿的女子开始大口喘气,但脸色十分不正常,似乎一口气都没有呼吸进去。
穆思昭将窗关上,走至付清衍身旁,低头窸窸窣窣说了几句话,得到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什么?你们家有药?!”张东升是个大嗓门,一惊讶,一吼,几乎附近的村民都听到了。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挤在门口,
“穆家闺女,能不能给点药?”
“穆妹妹,我有粮食能跟你换!我娘快不行了!”
穆思昭抿抿唇,她开口:“大家放心,这个药我稍后会煮好,不要粮食和银两,大家伙先好好休息,让病人到阴凉通风的地方歇息,多脱些衣裳,多喝点水,我会尽量保全每一个人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腰杆挺直,像是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乱掉的心神。
她原本想过用治愈系异能,再搭配上一些扎针吃草做掩护救助村民,但是想了想风险还是太大。
不如说这药是付家之前抓的,逃荒时正好带上了。
但毕竟是拿付清衍做挡箭牌,她方才也去向他问过了,没想到意料之外的好说话。
在大家的簇拥下,她回到家,在付清衍探究的目光里,钻进了厨房。
她对付清衍的理由是一直揣在身上,但信不信就由他了,左右现在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穆思昭烧了一大锅水,放了几十瓶藿香正气水下去,一瞬间难闻的气味就飘了出去。
但外面求药的众人,却像是闻到了希望。
“大家一个个来,每个人都有份,一个病人一碗,小心点别倒翻,这可是最后一点药了。”
拿到了药的人都满眼感激,感谢的话几乎不停。
马不停蹄地端着碗,喂给躺在床上的亲人们。
等待是煎熬的,但是看见亲人们慢慢睁开的眼睛,渐渐恢复的神色,皆是感恩戴德,就快把穆思昭夸成神仙娘娘了。
唯有才失去妻子的那男子,鼻涕眼泪还没抹掉,目光仇视地在角落盯着穆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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