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哭喊声如同撕裂的布帛,尖锐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围观的另一队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如同暗流涌动,最终汇聚成一句清晰的指控,如同惊雷般炸响。
“我...我亲眼所见,我中途醒过来一次,虽然看不清,但那个身影匆匆而过,怀里似乎还紧紧抱着什么,那身形,那侧脸,分明就是这位小姑娘!”
傍晚和陈时起冲突的那个老太婆,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手指果断地指向穆思昭,眼神中满是自信。
但她说完就缩了缩脖子,似乎是很怕穆思昭报复她。
周围的议论声明显更大了。
付清衍怒火中烧,他大步上前,将穆思昭护在身后,对着四周怒喝:“都给我闭嘴!没查清楚之前,谁敢再造谣生事,我付清衍第一个不饶他!”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瞬间让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
耳边的吵闹声没了,穆思昭才脑子清醒了些。
她勾起一抹冷笑,看着被人群簇拥着,哭天抢地的妇女,“你说我偷了你儿子?你有证据吗?”
“陈奶奶这不就是证据吗?!”似乎有人不忿,忍不住道。
“就这狗屁也是证据?”穆思昭睨了陈奶奶一眼,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底。
陈奶奶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在其他人后面。
“目无章法,欺负我老婆子呢这是……”
这老太婆傍晚能因为抢米而骂陈时和他娘,显然就不是个品行端正的,或许她和背后下毒的人就有一腿。
土地庙经年累月,四处几乎漏风,月光从无数个破洞倾泄进来,更添了几分阴森与诡谲。
一破洞外,人影隐匿于门口树冠深处,屏息凝视,唯有那双闪烁着疯狂期待的眼睛,不时透过密集的叶缝,捕捉着下方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看到穆思昭被众人围之谩骂,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那笑中既有即将得逞的狂喜,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左脸缓缓滴下来的血被她抹去,手中握着的小刀,上面鲜血流在树枝上,与夜色相融。
距离土地庙约百米远,四人围坐,中间一个大铁锅被架着,熊熊烈火烤着。
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时而浮起些白肉。
“大爷,这三四岁的小娃娃,最嫩了。”
孟娘子软着腰肢倚在一个粗眉大汉怀中,盛了一碗肉,殷勤地递给大汉。
“放心吧,那毒可是我从域外得来,无色无味,寻常人最多只能意识到它会导致人昏迷沉睡,而忽略它最本质的功能,那就是让人在苏醒后一刻钟后死去。”
大汉哈哈大笑,将碗内的汤肉全部倒入口中,边嚼边汁水横飞。
“大爷您真厉害!”穆思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但还是迅速换上笑容,给他按着肩膀。
另外两个大汉吃着肉,眼里尽是猥琐。
“听说你的仇敌穆什么的,长得很漂亮?待她死后,我可要好好尝尝这小美人的滋味,只可惜没反应的不够爽……”
另一边,穆思昭想继续开口,忽然皱了皱眉。
她近日为了锻炼自己的治愈系异能,除了施加一些在巧克力豆上,还会一直控制着异能一遍遍洗涤筋脉,现在已经可以像呼吸一样本能游走在身体里。
可是就在方才,她明显感觉到畅通无阻的异能在脑中出现了阻塞。
她心下一凛,连忙围着那处阻塞一遍遍冲击着,冲散那处淤黑,修复着破损。
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掏了一颗直接塞进付清衍的嘴里,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又递给付老婆子一颗,然后将布袋传给其他人命令依次传下去,一人一颗,越快越好。
众人也不解,但众人听话,担心巧克力豆卡嗓子,有人直接猛灌了一大口水。
“不是,你们在干嘛!”妇人见对面的人直接忽视了他,开始吃起了药丸。
一向警惕的她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于是闹得更厉害了。
当然,小云村的狗都没理她。
倒是一直窝在角落不动的陈时眯了眯眼。
亲眼看着所有人服下药丸,穆思昭才松了口气,一直加速跳动的心脏才趋于平静。
她不懂药物,但她直觉超准,若是他们不及时服下药丸,或许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位姑娘,你们方才吃的是解昏迷的药丸吗?可否给我和我儿子两颗?我不白要,这把米你拿回去。”
陈娘子缓缓走过来,她生得温婉,说话也细声细语。
陈时站在她身侧,像小狼崽子似的左看看右看看。
“不用,你拿去吧。”她客气,穆思昭自然也客气。
方才的闹事她也没参与进来,说明是个有脑子的,穆思昭直接抓了几颗放她手心。
她一天就能做出一百多颗这样的小药丸,若是能结好,这点羊毛她不心疼。
“多谢,小娘子你人美心善,我相信你定不是凶手。”后半句话陈娘子是低声道的,她眉眼弯弯,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嗯。”穆思昭感觉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连着眼前的麻烦事都可爱了许多。
“阿娘,她看着那么凶,你应该让我来问的,若是她不高兴揍人,我也皮糙肉厚。”两人走至角落,穆思昭还听到陈时小声的嘀咕。
她动了动耳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对母子。
“咱们不是都醒了吗?还要什么解毒药丸?”
“肯定是这女人故意转移咱们注意力呢!别被骗了!她连小孩都敢偷,说不定就想耍了我们!”
对面的人叽叽咕咕的,时而有人怀疑了一下,就被其他人强行安慰了,于是他们现在都觉得穆思昭是故意在演戏,想再来一招,毒死他们!
穆思昭:……你们不要给自己加太多戏。
隐在树冠上的人此时却怒目圆睁。
她焦虑地挠着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竟在胳膊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还有小小的肉沫挂着。
似乎是感觉到痛意,她低头看了一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亮,牙齿就要触及到肌肤时,庙里再次响起了尖叫声。
“死,死人了!”
尖叫声是一个女子传出来的,她身旁倒着一个相似年纪的女子。
那年轻女子的身躯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僵硬在地,眼眸正常圆睁,仿佛还活着一般,但是气息全无。
在这时,又有一人以同样的姿态倒地,似乎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死了。
四周的人开始慌乱,有的踉跄后退,踩踏声与惊呼交织,最开始的那个妇人被踩踏着,却无人在意。
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气息,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脊背悄然爬升,让人不寒而栗。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黄岩躲在庄姨背后,只探出个脑袋。
两队人几乎是各占半边庙,而此时对面的人已经想跑到他们这边来了。
终于似乎有人意识到,高喊:“我知道了!是毒!他们方才都吃了解药!所以没事!”
忙着逃跑的众人一顿,看向小云村的人,一片安静祥和,每个人都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顿时想起了方才传药的一幕。
眼见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地,死不瞑目,他们彻底慌了。
但是方才已经和穆思昭结下了仇,如今再去求药,她肯定不应。
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眼中寒光一闪,如同饿狼盯上了猎物,猛然向穆思昭扑去。
然而付清衍早有预判,他指尖微动,几枚银针化作银色流光,精准无误地穿透空气,击中那汉子的要害穴位,令其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几秒,壮汉就直愣愣倒地了。
穆思昭更是从容,身形轻盈一转,宛若凌波仙子,步步生莲,在这混乱中独舞,避开了其余蠢蠢欲动的围攻者。
其他人见这边攻不了,便将目光放在了小云村村民上。
黄岩张了张嘴,抽出长刀,直接劈中了冲向他的人,还漂亮地摆了个姿势。
“就你们这群渣渣,还想惹我们?到了阴曹地府也别喊冤,你们死在我手下,不亏!”
其余人虽然没有武功,但跟着穆思昭吃好喝好,体力自然不是这群弱鸡能比的。
“一群垃圾!!”眼看着人就要死完,坐在树冠上的人眼底生怒,从怀中又扯出一个纸包,表情狰狞。
神经似的喃喃自语,“穆思昭,我要你今日死,你就别想再从这里面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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