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觉得暴躁起来,孙羽一走,他连个能帮着自己查事的人都没了!
思虑片刻,李温起身进了密室,借着烛光捏了一张相貌平平的脸出来。
死人捏脸需要削面,那是为了免去繁琐的贴合对比人脸一关,但活人捏脸,这一步必不可少,偏生,李温最不怕的便是麻烦。
他心思细腻,做事只求稳妥。
天黑时,李温带着假面出了李府,一路直奔衙门。
临近衙门前,李温将假面戴了上去,随后敲响了衙门的大鼓。
衙役睡眼惺忪地出来,十分不耐烦地质问:“何人夜半敲鼓?!”
李温旋即跪了下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看着那衙役:“大人,是我。”
衙役揉了揉眼睛,更加不耐烦:“上回不是已经叫你进去探视姜玲儿了?告诉你,若是没银子,谁都别想来将人赎出去!”
李温哭着摇头,声音沙哑:“大人,小的今日去钱家求情得知姜玲儿已经死了?!可是真的?钱家真的瞧见了!?”
“钱家?!”衙役缓了一会才想起来:“哦,人确实死了,钱家说得没错,但便是人死了,这尸身也得用银子赎!”
李温重重磕了好几个头,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难处,什么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们一家辛苦……
听得衙役转身不耐烦地进去了。
听见衙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李温依旧执着地跪在地上没动,好似这些事真的存在,他真的是个为了妹妹磕破了头的好哥哥……
半柱香后,李温才止住哭声,眼神森寒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嫌弃地拍打着衣袖上的灰尘,转身走进了黝黑不见五指的巷子,一把扯下了盖在脸上的假面,又十分小心地将假面塞进了衣袖中。
一个假面让他瞬间从困苦之人转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李大人。
他唇角蓄着一丝冷笑,看来,楚稚还真的什么都不知。
钱家也只是个由头罢了,不过,还真叫他误打误撞猜中了。
他又是一声嗤笑,钱家?
“穷疯了吧。”
追到衙门来要银子。
可惜了,钱家这银子是永远都要不回来喽!
他一路往李府走去,经过李府的门却没进去,他似是过路人一般,径直拐进了李府后的一处宅院上。
这里,就是他给姜玲儿安置的新的住处,买这宅院的银子,是从楚稚的私库中直接拿的。
楚稚用她的嫁妆供养李府四年,时间久了,她的私库常年开着,更是未上心查过,四年来,他自然而言从里面直接拿银子出来用已是常事。
就算楚稚问起来,他也大可说用在官场上了。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离着李府这样近,更是方便他随时通风报信,也更是方便他和姜玲儿见面。
他的玲儿,还在因为公堂上楚稚的三言两语和他生气呢。
他一脚跃进了那宅院,直奔卧房。
刚一进去就听见姜玲儿委屈至极的哭声,听得李温心都要跟着碎了。
原本,姜玲儿已经哭好了,但一看见李温进来,她又接着哭得更厉害了。
她将满腹委屈尽数对着李温宣泄,又像个对背后的顶梁柱撒娇的小女生一般啜泣道:“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看我出丑,当着我的面抱你,就是为了扎我的心!”
“她早就知晓你我之间的事情了,她就是嫉妒你爱我,疼我,不然,怎么会只为难我!”
同样都是女子,尤其姜玲儿还是个外室,她最清楚这样的眼神有多挑衅了!
姜玲儿的眼神正义凛然,却又多了许多李温喜欢的纯真,她直言道:
“她心肠真是恶毒,我要是有她一半的恶毒就不会被她陷害!她难道不知女子的清誉比命还重要吗?她知晓!正是因为她知晓,才要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而且……”
姜玲儿柔弱无骨地歪在墙上,伸手指着李温:“而且你也不护着我,你知晓那些狱卒都是如何对我的?他们都笑话我是个放荡的女子,李温,我为了你付出太多了,我从来都不求主母的位子,正是如此,你更不能叫我受这样的委屈!”
说罢,姜玲儿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一句句一声声说得李温一下比一下难受,叫他越发记恨楚稚的恶毒!
他怎么不知楚稚的恶毒心思?!
只是……
李温脱了鞋子上榻,伸手将姜玲儿抱在怀中:“玲儿,你是一路陪着我走来的,我岂能不知你对我的心意?我知晓你不喜欢这主母的位置,但我对天发誓,有朝一日我定会休了楚稚,让她跪在地上同你道歉!”
姜玲儿的哭声小了些。
李温见有效,连忙道:“况且你是陪着我一路走来的,知晓我能坐在今日这个位置上多不易,你知晓我有多爱你,我在衙门时就有多为难,我何苦不想直接告诉天下人你才是我最爱的人,可我若这样说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也没法子让两个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让你坐上主母的位子了……”
“你如此善解人意,如此懂我,定不愿看着我这般为难的是吗?”
姜玲儿泪眼朦胧地抬头,又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李温甚是满意地吻了下姜玲儿的嘴角,从怀中拿出一个朱钗戴到了姜玲儿头上:“是我这些年来攒下来的银子买的,这些时日来,委实委屈你了。”
其实,这朱钗是他从楚稚的私库中顺手拿的,这朱钗是楚稚最不喜欢的一个,便是没了,也不会多过问。
用起来也放心。
姜玲儿餍足地笑了,她伸手摸着朱钗地上的珍贵玉石,娇弱地靠在李温的怀中,天真无邪地说道:
“我不稀罕什么主母的位子,我只要她能好好养咱们的孩子,你能再也不让我受委屈就行。”
“我没有楚稚那么势利眼的,我只要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哪怕是做妾也行。”
李温眼里满是笑意,道:“不会让你做妾的。”
他深吸了口气,他啊,是一定要在功成名就后休了楚稚这个毒妇的,他一定要让姜玲儿名正言顺的当上主母。
他李府的主母,只能是姜玲儿这样纯真无邪的人!
他过够这样相互猜忌的日子了!
且,姜玲儿干干净净,只有他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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