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你行你上呗!(1 / 1)

确认水匪们走远了,刚才跑开的军士们才慢吞吞回原地收尸。

犯人是一个活口都没有。

尸身能捞几具就捞几具吧。

最重要还是田主事的尸身,可惜被河水冲走了。

军士们面面相觑。

“吾等这下要如何回京复命?”

“犯官等人画押的口供还在,五殿下说了,能把人带回去最好,带不回去,也要把这些人画押招供的文书带回京城!”

画押文书都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着,几个军士各自带了一部分,跳进水里也没被浸湿。

难道五皇子早料到会有水匪?

不行了,越往下想越可怕。

军士们把能找到的尸身找了,不敢再走水路,上岸到最近的驿站表明身份,忍着伤痛,骑了快马回京。

天津卫的消息,比这几人早了一日传回京城。

还等着田主事等蛀虫被押送回京治罪呢,偏偏在路上遇到了水匪,水匪把蛀虫们都砍死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朝堂上立刻有人抓住五皇子不放,说五皇子不该从天津卫一次性带走三万石粮食,这样的行为不仅拖慢了赈灾的行程,还有隐患,让天津卫的存粮大大不足云云。

皇上不置可否,让朝臣们各抒己见。

等轮到孟怀谨这个大理寺少卿发言了,孟怀谨淡淡道:

“臣以为,天津粮仓情况特殊,五皇子带走三万石粮食无可厚非。至于天津卫的存粮不足,是被人盗卖所致,犯官田某等人虽死,不能排除他们仍有同谋在天津卫作祟,任由天津卫粮仓管理糜烂而不查,却抓着五皇子带走三万石赈灾粮食不放……谁若认为五皇子无法胜任赈灾之责,不妨自己快马出京去追,五皇子一行现在应是走到了山东境内,还追得上。”

孟怀谨说了一大段,总结起来就是谁觉得自己比五皇子厉害,谁就自己去淮南赈灾。

要不去,就别瞎比比!

他向来是纯臣,和朝臣们都不亲近,讲话也不用给谁留面子。

那个质疑五皇子行为不妥的朝臣差点没被孟怀谨噎死。

皇上倒很满意,孟怀谨这样说了一通,皇上的耳根子清静了。

天津卫的那边,的确要查。

若没有问题,田主事等犯官怎会半路被“水匪”杀害?

皇上担心天津卫的粮仓,更担心天津卫的三个卫所,天津卫离京城如此近,三个卫所将近两万兵士,如果对君上已不忠,皇上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孟爱卿,你可愿意去天津卫,彻查仓粮被盗一案?”

“臣领旨!”

孟怀谨一点迟疑都没有,皇上不禁点头。

程六老爷颇为担忧看了孟怀谨一眼。

想到此时已到山东境内的程卿和程知绪,程六老爷忧愁极了。

淮南赈灾比想象中更危险。

南仪程氏这回要么是有两个人要一飞冲天,要么是两个人一起折在淮南。

就算程六老爷担心着自己被程知绪所取代,也不得不承认,程知绪正值壮年,官位已经到了吏部侍郎,的确是前途无量,在程卿成长起来之前,程六老爷或许还要把南仪程氏托付给程知绪照管。

程六老爷,程知绪,再加个程卿,算是引领南仪程氏的老中青三代。

后两者要是出事,剩个程六老爷在朝也是独木难撑,南仪程氏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

孟怀谨又要去天津卫,那里的凶险不亚于淮南赈灾,程六老爷能不愁么?

愁得程六老爷胡子都快掉光了!

孟怀谨估算的没错,程卿一行人,的确刚到山东境内。

大运河贯穿山东西南部,程卿一行人不仅是从山东过境,在山东境内停留的时间还不短。

因为山东境内有德州和临清两处大粮仓,这两处粮仓,要承担十万石的赈灾粮调拨任务!

天津卫在本朝之初,其实更多是作为海运周转,后来京杭大运河被接通了,朝廷基本放弃了海运,一心发展河运。

除了通州、天津卫粮仓,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一路还有四个大粮仓,按照由北至南的顺序,分别是德州、临清、徐州和淮安。

德州、临清都在山东,徐州和淮安则在江苏。

大运河不经过淮南地区,离淮南最近的两大粮仓是徐州和淮安,徐州、淮安自然也承受了最重的调粮任务。

通州承担五万石,天津卫三万石,德州和临清加起来十万石,徐州和淮安则要承担剩下的二十二万石粮食调运。

五皇子手里已经有了三万五千石粮食,心急如焚想赶到淮南,从德州和临清拉走的粮食也按十分之一算,想要带着四万五千石粮食先行出发。

在临清码头停靠时,程卿看见了衣衫褴褛的搬运工,码头的人说这些就是从淮南地区逃出来的,这些流民浑浑噩噩,涌出淮南就四散而走,有的北上,有的南下,朝全国各地跑。

能找到生计就停下逃荒的脚步,他们在码头搬运也不要工钱,只要一天管两顿饭就行。

流民都已经走到山东了!

不是在淮南活不下去,这些人是不可能离开故乡的。

他们不像程卿等人有船坐,有马骑,有车乘,全靠双腿走路,一路从淮南走到临清码头……淮南的旱灾爆发的比朝廷所了解的情况更早,也更严重。

流民们神情麻木。

五皇子让人去问清楚码头有多少流民,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是遇上了,可以把这些人就近安置。

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五皇子做的不对,不沿途安置流民,放任这些流民们继续北上,最终岂不是全部聚集在京城外?

这事儿程卿愿意去干。

听说程卿是朝廷派去淮南赈灾的官员,流民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有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喊话:

“都死啦……没得救……”

这些流民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他们能走到临清,同行的亲友却不见得能走到。

程卿上岸看了流民的临时聚居点,全是草搭的窝棚,以壮年男人居多,瞧不见几个老弱妇孺。

程卿都不敢细想。

是老弱妇孺自己撑不住,还是在半路就被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