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聪慧过人,定会没事的!”
她连忙放开顾旬州,上前去扶姜清颜。
顾旬州哭的像个中年小孩,一下子失去重心歪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姨父!”
“夫君!”
两人同时朝他奔了过来,费力的将他扶起来,姜清颜一对上他这张满是泪痕的脸,就呆住了。
顾旬州哇的大叫了一声,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出去。
“哎!”
姜清颜没能叫住他,却又见他回头,在门口探了个脑袋,“夫人帮我拿身衣裳出来!要新的!”
“……”
姚思渝无语了一会儿,随即又笑出来,去内室翻出一套崭新的衣裳,递了出去,然后脚步飞快的,回到姜清颜身边陪着她。
她扶姜清颜坐下,又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别见怪,你姨父他是太担心你了!他这性子……你就当是看个笑话吧!老小孩了,还爱哭!”
姜清颜哭笑不得,“姨父的年岁哪里就老了?他如今这玉树临风的样子,走出去说是未婚公子,也是惹人青眼的!”
“哎呀,你可别夸他了,再夸他听了一高兴,又给你哭一鼻子。”
姚思渝笑的合不拢嘴。
姜清颜听见母亲的笑声,又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十分温暖,心头顿时充盈了许多力量。
她温柔的告诉姚思渝,“我在宫中很好,国公府虽出了事,却也不是我出事,是姜幼薇,她毒害了宫中赐下的教习嬷嬷,嬷嬷命悬一线,太后震怒,要彻查此事。
国公府这次,定然是逃不掉罪责的,自上而下,没有一个人能逃!”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用力的回握住姚思渝的手。
姚思渝心尖颤抖,一股压抑了许久的痛怒,找到了发泄口,“苍天有眼!”
一直以为他们都被国公府欺压,如今终于有了国公府要被问罪的苗头!
姚思渝立刻反应过来,紧握着姜清颜的手,“孩子,你既被带入宫中,出来一趟必定是有风险的,你可是要我们为你做什么?顾家有什么东西,是能帮上你的吗?”
“有。”
姜清颜诚恳的点头,可她顾忌姚思渝和顾旬州,他们毕竟多年没与她亲近过,或许很爱她,但她要的东西……
他们轻易拿出来了,也是有危险的。
姚思渝看出她有顾虑,当即起身抱住了她,“孩子,要什么便直说,顾家有的不多,可但凡有的,但凡你要,便是我夫妻二人的性命,都可以随时给你。”
他们身为父母,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姚思渝的眼底,也渐渐晕染起了水雾。
美丽,善良,怜弱。
姜清颜仿佛看到了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自己。
娘跟她一样心善,娘也当真是……爱极了她!
她柔柔开口,“我想要账簿。”
“账簿?”
“顾家这些年,被国公府强势索取,定然存有账册记录,国公府搜刮去的钱财,还有名贵的珠宝,字画,但凡送入国公府的,我都要。”
姜清颜说的坦白,一时让姚思渝怔住了。
她猜的倒是非常准,这些年送入国公府的,一分一厘他们都有账册,保存记录,日期和东西,都清楚记录着。
可这些账本很多,而且……
她们不敢让这些账册见光,一是畏惧国公府的威势,怕他们知道之后杀鸡取卵,直接杀了他们夫妻俩。
二也是怕,这消息传出去,顾家所有的名声都毁了。
顾家满门,不止他们夫妻俩,还有他们的儿子。
还有江南的顾氏。
姜清颜看出了她的犹豫,她有些后悔自己太直白了,没有为父母和顾氏一门多多考量些。
可中年小孩雄浑的嗓音传来,“给!你要什么顾家都给!”
顾旬州已然换上了新衣裳,藏青的底色,上面绣着吉祥如意纹,衬得他整个人英姿勃发,凛然有气度。
富贵闲适,又身躯伟岸。
顾旬州亲自打开了密室,一箱箱搬出账簿,全都摆放在姜清颜面前。
他把一串钥匙交到姜清颜手上,“这账簿多,你看日期打开查,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问爹……问姨父!姨父别的本事没有,行商多年,账簿还是能教你看明白的!”
他气势雄浑,没了方才哭唧唧的脆弱,展现出男人卓越的风度和能力,让姜清颜心生孺慕。
她也有些崇拜,“姨父真厉害,行商一道上,再无人能比姨父强的。”
顾旬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被女儿夸了,还夸的这么用力,他顿时有些飘飘然,靠近姚思渝,得意的跟她挤眉弄眼: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颜儿说什么了吗?”
她说我厉害!
她说我强!
她说行商一道上,没人比我更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旬州想高声大喊着跑出去,让顾家的每个人都知道!
呜呜呜被女儿夸了真的开心的想掀桌啊!
“你冷静些!别打扰了颜儿看账!”
姚思渝捏了一把他的脸,顾旬州轻咳了一声,立刻站直了身子,一副正经顾老爷的样子。
姜清颜一边看账,一边用眼角余光,将父母的恩爱互动,尽收眼底。
她想着,自己若是在爹娘身边长大,必定是个千娇万宠的小女孩,有娘的温婉和顺,也可能跟爹一样,有滑稽搞笑的一面。
姜清颜想早日为自己和爹娘洗雪沉冤,恢复了身份,能正大光明的回她们身边做女儿。
她看账看的更用功了,查了近两年的,又翻查到送的名贵首饰那一部分,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她誊抄了下来。
姚思渝给她拿纸,顾旬州在一旁磨墨,看到她字迹清秀却蕴藏锋芒,顾旬州夸道:“真是一手好字,得花时日才能练得出来!”
字如其人。
他女儿这一笔好字,不仅看起来赏心悦目,也足以见得,她内心有多么坚不可摧。
国公府日子难捱,宫里也是重重陷阱。
他们不能陪伴在身边,只能力所能及的,为她祈祷了。
顾旬州的手掌,不由落在她脑后,他看不懂她想做的,却饱含了深情和愧疚,“颜儿,你当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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