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颜撇下了姜幼薇的手,“我去慈宁宫,你去浣衣局。”
“为什么?我不!”姜幼薇瞪大眼,双手用力的抱住她胳膊,“你要讨赏还是出人头地?我们姐妹同出一府,你不能不顾我,否则一出宫我就告诉娘亲!让她罚你。”
姜清颜轻叹一声,一脸为她好,“慈宁宫都是跟我们差不多身份的贵女,我去奉茶都是要遭冷嘲热讽和羞辱的,你去浣衣局,虽然身体劳累些,好歹不用面对那些昔日与你身份相同的人,难道你想服侍让你掉进湖里的宁远郡主?”
姜幼薇身体一僵,“我才不要!服侍她,我怕我忍不住拿茶水直接泼到她脸上去!”
姜清颜拍了拍她的手,“我也怕你如此,若是你真泼了,按宫规处罚……”
她有意看了一眼掖庭的后巷,那个被剜乳的女人,就像悬在姜幼薇头顶的冤魂。
姜幼薇连忙放开了她,“好,我听姐姐的,我去浣衣局,大不了累一些。”
晚上回来,她累了就使唤姜清颜给她按按。
总比去慈宁宫,服侍那个宁远郡主,还有那群会看她笑话的贵女们好!
姜清颜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姜幼薇开始长脑子了。
可何嬷嬷教的,她也没认真学,若是她认真学了又能学以致用,定然会想到,跟她一起去服侍那些贵女,她们敢作践她,太后会制止的。
两月为奴婢,出了宫她还是国公府嫡女,风光荣耀加身,那些人反倒会害怕,她便多了一个拿捏她们的把柄。
浣衣局里……只怕不止身体的劳累那么简单。
姜清颜不出意外的被檀嬷嬷挑中,去慈宁宫做奉茶宫女。
慈宁宫内,人多却肃穆安静。
众人都畏惧沈太后威仪,又知她上了年纪不喜欢吵闹,请安行礼,都是规规矩矩的,无人敢造次。
但今日是沈音柔相邀众人品茶,她一向得太后独宠,有她挑起话头,倒是还能闻得几句闲谈之声。
沈太后端坐在玉榻上,看沈音柔招待众人,颇有手腕,十分得体,眼神里带着一抹欣慰,“音柔,今日的茶水煮的不错。”
沈音柔从茶桌前站起,盈盈下拜,“谢姑祖母夸奖,音柔的茶艺算不得上乘的,也只有您不嫌弃了。”
沈太后笑了笑,知道她一向谦逊。
命妇之中,不乏有夸奖她的,“沈小姐实在是过谦了,我们家中都有专门教习女儿的茶艺先生,可我家姑娘学了许久,这茶艺就是不如沈小姐一半,回头我可要让她好好跟沈小姐学一学,哪怕学得一星半点,日后嫁了人,也不会被嫌弃。”
沈音柔笑的格外谦逊,“夫人谬赞了,我也是在姑祖母跟前学的,都是姑祖母教的好。”
她倚在沈太后身边,祖孙情深,十分的温柔乖巧。
沈太后怜她,却也惦记着,“音柔也老大不小,过了日子,就该议亲了。”
那位夫人连忙接话,“这该是恭喜沈小姐和宸王了吧?王爷马上就要及冠了,及冠之后成亲娶妻便是头等大事,王爷与沈小姐青梅竹马,也是最好的不二人选了。”
“及冠后的宸王,更加的贵不可言了,沈小姐可当真是幸运啊!”
“沈小姐才情容貌极好,与宸王又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是好事成双,必定多子多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捧着,捧的沈音柔娇羞不已,既露出了两分欣喜,却又端庄持重的回应:“多谢各位夫人夸赞,可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音柔还是会听家中和姑祖母的安排。”
她仰头望向沈太后,沈太后爱怜,取下头上的一支凤钗,簪入她发间。
这般的疼爱和抬举。
沈音柔激动不已,心里底气似乎更足了些。
她柔和谦卑的谢恩,随后继续替沈太后招待众人。
姜清颜送茶到了慈宁宫,她听见里面一团和气,有说有笑,一向严肃的沈太后,也在发笑。
细听之下,说的是沈音柔和萧倾澜的婚事。
宁远郡主不喜欢沈音柔,被邀进宫来,枯坐了半天看她们捧沈音柔,无聊的不行。
她朝殿门口看了一眼,恰好扫到了姜清颜。
“你怎么在这!”
宁远郡主未曾仔细观察,喜滋滋想着,终于有个人来陪她了。
沈音柔温和的嗓音传来,“姜清颜,你的茶艺在我之上,今日便由你服侍着,给大家展示一番吧。”
“凭什么?她可是国公府贵女,你让她奉什么茶!”
宁远郡主心直口快,当即便站起来反驳沈音柔了。
可她细看之下,却发现姜清颜穿着宫女的衣裳。
她整个人宛如冷水砸脸,“你……你这是玩什么把戏呢?”
怎么还当上宫女了?
姜清颜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会遇见她的,但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她受罚了,一脸的惊讶。
方才最先捧沈音柔的那位,是与太傅府有姻亲的孙夫人。
她知道沈音柔的心思,更听说了姜清颜与宸王纠缠不清,一见姜清颜,便想着拿她讨好沈音柔。
“宁远郡主还不知道吧?姜氏姐妹照顾不周,竟害的宫中教习嬷嬷病亡,太后娘娘亲自惩罚,让她们在宫中为奴为婢赎罪,如今她可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小姐,而是宫中的奉茶婢女。”
宁远郡主不信,“姜清颜怎么可能照顾不周?是姜幼薇干的蠢事吧。”
姜清颜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她太直白了,当着太后的面,这是在打她老人家的脸。
宁远郡主会意,立刻转身朝太后跪下,“臣女说错话了,望太后恕罪!”
沈太后略抬了下眼皮,略带威严的目光落在宁远郡主头顶,让宁远郡主浑身泛寒。
可她内心依旧觉得,自己肯定没判断错,这种蠢事姜幼薇干得出来,可姜清颜是多聪明的人?
她肯定是被姜幼薇给拖累了的!
有这么个蠢货妹妹,真是八辈子都倒霉到家了。
沈太后并未怪罪宁远郡主,相反,她倒是问宁远郡主,“哀家记得,你从前跟姜清颜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怎能笃定的说出方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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