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都对!可是你让本宫怎么相信王队长也是这样的人!他是英雄啊!”李元照痛苦的抓着头发。
事实摆在眼前,却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方正一也能体会,甚至比他痛苦的多,虽然性质略有不同。
刚穿越来的一年天天幻想着,就想着哪一天睁眼睛回到了家,哪怕是变成植物人从病床上醒过来也行。
就算回不去,脑子里叮一下也行啊!
结果到最后啥也没有!就靠着老社畜顽强的生命力硬挺了过来!
李元照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之前从未有的失落。
一向没心没肺的太子能这样痛苦状态可见责任心之重,方正一也不免有些心软,安慰道:“殿下,好人未必不会做坏事,坏人也未必不会做好事,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用眼睛是很难看清的。”
“就说你吧!朝堂上不少老臣是不是不少人觉得你沉溺玩乐,不务正事?可在臣眼里你就是天真赤子,爱国爱民的上进青年,殿下能有这样境界已经超过不少人啦!”
一波彩虹屁奉上,李元照抬起了头,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王队长竟然全是装出来的样子!救灾一定也是假的!连我也敢骗,本宫这就找人宰了他!”
得!白说了,一句没听进去!
李元照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跑,眼瞅着要窜出门口了,方正一一个健步把他扯了回来。
门外一群记者探头探脑的观察着二人。
方正一见状高声怒道:“看什么看!干活儿!是不是手上活儿太少了?!”
记者们嗖的低下头,继续伏案工作,耳朵却纷纷竖了起来。
李元照此刻像头愤怒的狮子一般,头发略显散乱:“老方!你拉我干嘛!我去教训教训那个畜牲!”
方正一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殿下,王队长确实救灾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你不能因为他做了一件错事就否认他做了好事。”
“再说,就算处罚,你也该把其他人一并处罚,只弄他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李元照冷笑着:“不可能,他现在做什么本宫都不信,这样的一个人渣怎么可能去救人!”
“难不成这纸上记载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假的吗?!”
看他这样子铁了心要去弄死王队长,方正一立刻感觉有些将他刺激过了。
拉着李元照,将他按回座位,语重心长道:“殿下。”
“人性是矛盾的,你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做作,高尚中有多少卑鄙,或者在邪恶里也能找到美德。”
“小气与大方,憎恨与热爱,善与恶可以并存于同一颗心中。”
“这个世界其实是灰色的你能保证你的心里没有恶念么?”
“我曾记得殿下亲口跟我说过,让百姓说话翻不了天,如今是殿下认为百姓不懂你的用心良苦,不让报社登报揭露卫生队的恶行,亲手堵住了百姓的嘴!这又作何解释?”
“事情因你而起,还是说,你要全部归咎于他人?”
血色渐渐涌上了李元照的脸,他动了两下嘴唇,没有开口出声。
方正一继续严肃道:“此事绝对不是王队长一个人能影响的。”
“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到了朝堂,对殿下的声誉有损不谈,重要的是那些受损的百姓该如何补偿,以及后续该如何处置卫生队。”
“殿下仔细想一想吧,可以在这里想也可以回东宫,想好了臣陪你一块处理。”
李元照眼底露出一抹苦涩,抬眸瞄了眼方正一,见他还盯着自己眼神立即闪躲开。
这一刻他在方正一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只有景帝才能带给他的威严。
垂头低声道:“本宫回东宫”
说完,低着头飞也似的逃出了报社。
见他走了,方正一也长出一口气,坐倒在椅子上。
教育太子不容易,生怕他走了歪路。
处在三观形成期,一边照顾他自尊一边还要帮他梳理三观,累心!
正休息间,沈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记者,探头探脑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方正一当即皱眉道:“都不干活进来做什么!是真没事做了?!”
虽然自己有钱!但是员工也不能犯懒啊!这不是吃我的肉嘛!
沈义走上前,试探着问道:“方大人,我们觉得刚才您说的太好,都记下来了,能不能摘抄两段登到报纸上”
嗯?
方正一顿时面露喜色,不过很快掩饰过去。
假装严肃道:“那几句话有什么好登的!你们要登我再多说两句!”
一众记者顿时露出笑脸,拿起纸笔!
方正一咳了两下,高声道:“都好好记啊!”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哎呀!好好好,说的太好了!”一众记者赶忙马屁送上。
方正一一乐,嘴角差点没绷住,继续大声道:“如果我看的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圣人的肩膀上!”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书籍是通往心灵”
记者那笔嗖嗖的记录着,同时不住品味着剽窃大师的名人名言。
一连整了二十多条,方正一心满意足了,就凭这些自己的美名流传后世没毛病!
抄诗自己是不会,一是记不住,二是念诗有韵律,说的干巴巴的别人一眼就能看穿。
第三点就最让人尴尬!每次特么有人要讲解赏析,讲解个毛线啊我高考语文填空都能扣分,还赏析
今天整点名人名言,这东西记得还算熟!还得益于社畜经常需要鸡汤滋养,哪怕毕业了功课也没落下。
一通名言下来,记者们也都是心满意足。
方大人肚子东西太多了!虽然都是大白话,但是意味深长,收获颇丰!
众人道了声谢转身要走,方正一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等等,你们还不能走。”
沈义等人回头,疑惑的看向方正一。
就见方正一表情严肃:“你们以为今天我来是要跟太子说卫生队的事么?”
“我今天来其实真正要说的是你们!”
众记者眼里立刻闪出担忧之色。
我们咋了?我们一直表现好好的?难不成要扣工资?
“卫生队作乱这么长时间!为何不见报!难道就是仅仅是因为太子不让你们说话吗!?”
“看看报社的墙上印着什么!为生民立命!这是我们半山报社的宗旨,也是报社的根基。你们在想什么?忘啦!!”
“你们是百姓的喉舌,不是权力的喉舌!权力不需要你们去粉饰,他们自己会粉饰自己!朝廷有自己的报纸!”
“太子跟你们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你们为什不据理力争!就算他不听,你们也要去死也可以辞职啊!都是读书人还怕吃不上饭吗!更何况太子仁厚,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原本想说死谏,但是想了想自己也做不到,方正一及时的拐了个弯
记者们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方正一痛心疾首道:“本官原以为你们都是有勇气的人,你们几乎是百姓发声的唯一渠道了!!不畏权贵,不怕辛苦是你们该做的!如今竟然这样让我失望!”
“你们在怕什么!怕有人迫害你们吗!天塌下来老子给你们顶着呐!!”
“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参加科举,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参加算了!免得以后与权贵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说到这方正一确实有些上头。
自己对报社还真是有些理想主义存在的,虽然他亲自见证过报业后续的演变。
那些坚持理想正义,实地探访的记者遭受各种迫害,未得善果。
以至于他们逐渐消失或演变成肉喇叭。
可现在不是这样!一个新行业冉冉升起,应该是充满生机,应该是他最初的样子。
不少人被这么一训斥,顿时汗流浃背,紧咬着牙关。
事实就是如此,半山报社主要是为百姓发声,报道各种问题的。
原本想报卫生队的问题,结果太子一说大家想也没想直接就不报了。
没人提起还好,方正一这么严厉的一讲,让人顿感羞愧。
沈义期期艾艾道:“方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会反省,明日登报。”
“反省!?”方正一拉高嗓门:“反省有什么用!你们本来可以掐灭犯罪的火苗,现在火势已经燃起来了!百姓已经受损了!你跟我说你反省?”
“你现在想登报补救,晚了!迟来的正义跟放屁一样!”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个月结束,每人每天必须加班两个时辰!未来两个月奖金没有了!”
“哦,参加科举的不用加班。”
众记者松了一口气,齐声回道:“谢方大人!!”
又省了一笔方正一暗搓搓的笑了。
众人散去,沈义没走反而拿着纸笔凑近了方正一两步,低声问道:“方大人,那您写的那篇《献给陛下-咱当臣的人》明天还发不发啊这算不算粉饰权贵”
闻言,方正一当场愣住!
神情古怪的看着沈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他妈是来找茬的吧!在这恶心我一手?
不过看他真诚的眼神不像是在调侃自己,一跺脚一咬牙道:“发!怎么不发,那是本官的专栏!真情流露能算粉饰权贵吗?再说那是陛下!”
“赶紧干活儿去!就你废话多!把谢闲给我叫来!”
沈义捂着嘴溜走了,不多时谢闲出现在屋内。
“老谢啊,过两天我要去监考这次的乡试,咱们的记者都准备怎么样了?”
谢闲纠结了一会儿:“准备的挺好”
“嗯!?”
谢闲尴尬一笑:“这咱们准备的那些小书都被太子搬到东宫啦!要不要再准备一批?”
焯!?
方正一的脸拉的老长。
没想到坏菜坏在太子这,老二刺螈竟然把小黄书拿回家了!
&34;罢了!都是天意,让他们安心备考,食堂伙食搞好一点,考试前一天帮他们把必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不用他们自己再做准备了。”
谢闲顿时喜笑颜开,他是极不愿意为难那些读书人去参加科举的。
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老爷,你不准备强留他们了?”
“留!报社缺人怎么不留?不过,现在只能用真心换真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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