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吕大器拿着昨日的章程前往武英殿,走到殿门口,见陛下新任四夷馆提督姜曰广,以及国子监祭酒文安之也在殿外等候。
“姜提督,文祭酒!”
三人各自行了礼,就听殿中传来宣诏声,吕大器落后二人一步跨了进去,便站在一旁,想等着他们二人禀完他们的事,自己再说自己的。
朱由检扫了一眼,看到吕大器说道:“朕的朱批都看完了?效率挺高啊,是有问题?”
吕大器见皇帝当先问了自己,也只好上前颔首道:“是,臣有几处不明。”
“坐下说!”朱由检朝三人点了点头,王承恩当即命人取来凳子放在三人身后。
“陛下,这其一,阶梯算税,是何意?”吕大器翻开章程,看着皇帝朱批问道。
阶梯税率,朱由检自然是按照现代个税算法而来,这种按照不同的收入水平对税率进行分层次掉整,当纳税人的收入达到某一水平时,就按照相应的税率进行纳税。
“经营收入低的,就按照较低的税率,而经营收入高的,自然按照高的税率,如此,就可避免对经营低的商贾过度征税。”朱由检细细解释了何为阶梯税率,这无疑让吕大器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姜曰广和文安之二人也是听得目不转睛。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种收税方式的,如此,对于收入低的商贾,无疑减轻了他们的负担,让他们有多余的银子投入到经营之中去。
“陛下,那该如何制定税率,又该如何推算经营收入高低?”吕大器问道。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朕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对于税率的计算,以及该如何制定高低收入界限,还要你还有户部他们一同商议,不能脱离实际,一定要考察现今商贾收入才能决定,可知道?”
吕大器忙垂首应“是”,想着自己好像太过于依赖陛下了,这些可都是是自己该做的事。
他又朝后翻了几页,说道:“陛下,对于沿海护卫一事,臣提议之人,可都不妥?”
姜曰广和文安之听了这话心下好奇,不知道吕大器提了什么人,让陛下都难以抉择。
朱由检皱了眉头,“郑芝龙的确是最合适的人,他麾下船多,兵也多,可是...”
如今,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背景下,郑芝龙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并在崇祯初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海二百年后,重新拿回了海上主导权。
熊文灿招抚了郑芝龙之后,朝廷授予郑芝龙为“五虎游击将军”,坐镇闽海。
如今的郑芝龙,有部众三万余人,船只千余艘,率领原部,守备沿海以防海盗和番人进攻。
而当他在金门海战击溃红毛番的东印度公司舰队后,他自己的通商范围广及东洋、南洋各地。
而且,他的兵力不止有汉人,还有倭人、朝鲜人、南岛屿族,更是有一支黑人兵力。
若他能忠于朝廷,朱由检也便不操这个心了,直接点他为沿海护卫就行,可他不是啊,不仅利用守备沿海朝番子收取过路费,赚得盆满钵满,更是在之后不听其子郑成功劝说,执意降清,最后被杀!
朱由检心中叹了一声,可惜郑成功此时年岁还小,若他能再年长几岁,便可由他来领这个命了!
等等,郑成功虽然小,但也不是不可用啊!
朱由检想到这一点,朝吕大器说道:“郑芝龙麾下有郑芝豹,可让他去鲁地港口护卫沿海,让他们兄弟分开,传令郑成功入学京师国子监。”
郑成功入京师国子监,从明面上看,这是给他们的优待,对将来郑成功考取功名更添了一份助力,若他全心全意辅助朝廷,必然会同意。
而他若是有别的心思,只会将这一条旨意解读出新的意思,便是会以为朝廷以郑成功为人质,逼他从命。
“郑芝龙骄横,他可会同意?”吕大器并没有十足的信心郑芝龙会领旨,若他不听旨再反了去做海盗,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臣有一人选!”姜曰广也听明白了二人在说什么,此时大着胆子朝皇帝开口道。
“哦?何人?”
“陈璘之孙,如今任南乡所指挥使,陈懋修!”
朱由检听了却是皱了皱眉,陈璘在嘉靖末年屡破广东贼兵,万历年间出征朝鲜,于露梁海战中痛击倭军,立下援朝第一功。
可他的孙子到底有没有其祖父英勇,朱由检委实不清楚,史料对其记载不详,只知道是个有骨气的,建奴攻打广州时,因不屈而死。
“传他入京,朕先见一见吧!”朱由检最后决定先见了人再说,若是个有能力的,不妨委以重任。
皇帝这边打定了主意,吕大器便先应下,合上章程拱手告退。
殿中剩了姜曰广和文安之二人,他们睁着一双眼睛看向皇帝,等着他开口。
他们二人可不是有事求见皇帝,而是皇帝传的他们,是以,他们也不知是何事。
朱由检看向文安之说道:“文卿,你领祭酒一职,国子监中俱是大明未来栋梁,但朕欲再建两所学院。”
文安之闻言,疑惑道:“陛下是觉得国子监太小?”
这话刚出口,文安之便先否定了,若是嫌国子监小,那扩建就是了,后山还有地方呢,怎么就要另外建学校了,还是两所!
“国子监以教授明经子集为主,但大明不仅需要文臣,你刚才也听到了,朕要找个水师之将,却是如此犯难啊!”朱由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朝廷中找个治国文臣倒是简单,可说其他的,确实少了一些,还不知道民间遗落了多少明珠没被找出来呢!
“陛下的意思是...”文安之问道。
“朕不是考核锦衣卫、三大营之兵将么,自然有淘汰下来的人...”而其中,定然以纨绔居多。
“朕想着,与其让他们无所事事,不若就进学院再行操练,若有优秀者,朕可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朱由检的意思,这些纨绔淘汰之后便是斗技走狗,倒是给京师治安添了麻烦,还不如送学校回炉再造,说不准还能再造几个能人出来。
“当然,要出学费,就是束脩,一年就一百两吧!”这样算算,也能收不少银子回来,一举两得。
文安之惊呆了,他私心里认定皇帝完全就是为了收银子才要给纨绔开学校。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行,这样一来,不仅能培养些武将出来,还能给太仓库增加银两。
“那还有一所学院呢?”文安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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