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袒露身份(1 / 1)

李若琏这晚不出意料得没有睡好,梦里面都是皇太极狰狞的脸庞,虽然他连皇太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梦里面,他就是知道拿刀朝自己身上砍的,就是皇太极。

李若琏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粘腻,里衣已是被冷汗湿透,外头传来敲门声,是小弟问要不要用早饭。

“抬桶水来!”李若琏朝外喊了一声道。

不多片刻,屋门被敲响,小二拎着水桶走进屋中,将浴桶填了个半满,又提了几次,才觉得差不多,气喘吁吁笑着道:“这天儿可太热啦,往年都没这么热,动一动就一身臭汗,客官赶紧洗吧,一会儿水要热了。”

对,不是水要凉了,是要热了,可见这天气是有多么令人烦躁。

李若琏洗到一半,这才觉得噩梦的心悸好了些,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说户部尚书府来了人,约他中午在得鲜楼用饭。

自己昨日才进城,今日就约自己,看来粮食的问题挺急迫呀!

中午,李若琏带着两三人去到得鲜楼,这一路过去不远,可就这几步,李若琏已是满头大汗。

得鲜楼是沈阳最奢华的酒楼,不光有建奴、蒙古自己的牛羊肉,还有汉人精致的各地菜色。

因是招待城中贵客,布置也是下了血本,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碗碟用的青瓷,要摔了一只,可也值不少钱。

大堂阴凉,果然在墙壁旁看见摆着的冰盆。

“李当家,楼上请!”

李若琏一眼扫完,就见车克的小厮笑着朝自己伸了手,李若琏颔首,大步朝楼上走去,还未见到人就听到车克声音。

“这次不要烤的,这几道撤下去,再换些南边人的菜,快去!”

李若琏扯了个笑脸,循声而去,车克仆从等在门外,见他来了却是伸手拦下,李若琏自是知晓为何,拍了拍身上,又绕了个圈,笑着道:“什么也没有,要不我脱了给你瞧?”

里头像是才发现李若琏来了,车克大步走出,朝着仆从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这是贵客,滚一边儿去!”

李若琏心中谑笑,面上却是一派从容,“车克大人,好久不见!”

“李当家的,快请,”车克说着率先走进屋中,坐下后又笑着道:“快坐下,这得鲜楼的菜可不比你们大明得差,你尝尝如何?”

“多谢车克大人款待!”李若琏笑吟吟一拱手,遂即直接拿了筷子,朝面前一盘菜夹过去。

“如何?”

车克笑吟吟得看着李若琏吃下一大口,朝着车克比了个大拇指,“这道‘三事’,比起京师还要地道。”

“三事?”车克仿佛不知道菜的名字,听李若琏这话还愣了愣。

李若琏“嘿嘿”一下,指着面前这道菜说道:“海参、肥母鸡、猪蹄筋混合,小火慢煨而成,食材不是最重要的,火候才重要!”

“哈哈哈,”车克笑了笑,“看来李当家还是个行家,尝尝这道!”

车克说着,将远处的一道菜放在李若琏面前,“尝尝!”

面前这道菜看着很是普通,大块的肉用花椒炒了一大盘,李若琏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许久才咽下去。

“猜猜,这是什么肉?”

李若琏挑了挑眉,既然是让自己猜什么肉,定然不是普通的猪肉牛羊肉。

“味道有些酸,”李若琏咂摸了一下嘴巴,又夹了一块细细尝了尝,“有点像马肉,不过应该不是...”

车克兴致勃勃得看着李若琏,就等着他猜不出或者猜错,自己好告诉他。

“虎肉!”李若琏一拍桌子,转头看车克错愕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是说对了,“哈哈哈,也就你们这儿能吃到!”

“李当家的果然见多识广...”车克摇了摇头,吩咐着仆从倒了酒,笑着举了举杯。

李若琏笑嘻嘻得,二人也不说正事,就绕着吃喝说了一通,眼看着桌上的菜也去了一半,酒也剩得不多,这顿饭就要结束,到底还是车克憋不住,率先开口,“李当家,皇上说了,您要想买我们这儿的人参鹿茸,得再给些粮食,上次那些,太少啦!”

“还少?”李若琏叹了一声,脸上现出为难来,“车克大人,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如今哪里都是疙瘩瘟,北边都没人种地,南方倒是还好,可也得等收成下来是不?不然,我也变不出粮食来啊!”

鼠疫的事,不用说建奴也都知道,李若琏想瞒也瞒不住,但他也说了,南边有粮,若建奴有什么心思也收着点,大明要出兵,粮草还是能跟上的。

车克闻言,点了点头。

李若琏继续道:“再说了,上次那些银子,我是准备来买人参鹿茸貂绒的,再拿去南方卖,赚上一笔直接从南方买粮,这不就接上了?车克大人,您说是不是?”

车克肃了神色,问道:“真没有办法?李当家神通广大,既然能偷到晋商的粮食,怎么也能偷到别处的,是不是?不需要太多,还像上次那些就成!”

李若琏撩了衣袖,双手揉了一把脸庞,叹道:“车克大人,真没办法,山西、河南疙瘩瘟,人进不去出不来,难道你要我去劫官粮?我就这么点人,不是找死?只能等江南收成上来,况且...”

李若琏颇是烦躁的模样,扯了扯衣领,露出胸口几道伤疤,车克坐他对面,将他那几处伤疤看得清清楚楚,没忍住蹙了蹙眉。

“况且什么?”

“况且,”李若琏面上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将上衣一把扯了扔在一旁,顿时前胸背后密密麻麻的伤口暴露在车克眼前,“实话同您说吧,我这身份,实在不好往南边去。”

车克目光凝滞,看得出来,他这身上大多数都是鞭伤,可什么样的处境,会让一个人受到鞭子如此的抽打。

“你是...逃犯?”也就囚犯,才能被人如此鞭打,也不知此人是如何逃出来的。

“唉...”李若琏长叹一声,“算不上逃犯,我从前...是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