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掌印?方正化?”徐熹想起来这个久远的名字,可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同方正化说了什么。
可遂即,徐熹感觉脑袋一疼,忍不住“啊”得叫出声来。
额头上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再次崩开,夏云拎着发髻将徐熹脑袋再次提起来,冷声道:“就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管我说了什么,我都再也不敢了,大人饶了小人,饶了小人吧!”
徐熹口中求饶,心中仍旧疑惑,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锦衣卫夏同知这么对待自己?
再说了,御马监又关锦衣卫什么事,需要他一个锦衣卫同知,来为御马监掌印寻自己报仇吗?
同时,徐熹也是懊悔万分,自己当时不知天高地厚,想什么就说什么,嚣张惯了,哪里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再说,成国公府没了,魏国公府却还在呢?
大狗还得看主人,又哪个不长眼的敢触自己霉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锦衣卫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呀!
“不妨告诉你,”夏云松开手,仍旧半蹲着在徐熹耳边说道:“凌文远那事,也是本官的手笔,李沨是个识时务的,本官只要透露点心思,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李沨?”徐熹眼前一片血红,茫然得看着前方,那个庶子,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当时竟然真的以为他来帮忙,却原来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眼看着徐熹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夏云轻笑一声,“还有这次,你当真以为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陛下?”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对徐熹的反应很是满意,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耐心解释道:“你也不想想,柳如是的宅子十二个时辰都有锦衣卫护着,怎么你今日去了,连一个锦衣卫都没有现身?不觉得奇怪?”
“所以...所以...”
“是啊,南京的锦衣卫都知道陛下今日要来,就等着你去呢!”
夏云的话犹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徐熹的脸上,他因为杖刑,脸庞本是青白,而当他终于知道自己落入怎样的一个陷阱之后,不仅脸色涨红,连眼眶也是瞬间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大人...”
“这个问题,你下半辈子好好想想!”夏云说完,再不看徐熹失魂落魄的模样,转身就走出了牢门。
“夏同知,魏国公来了!”刚走到外头,高文采便上前禀报道。
“魏国公?他不去求见陛下,怎么来了这儿?”
皇帝是微服不假,可这一路哪里真能瞒得住有心人,魏国公又是南京守备,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来了这儿。
“去过柳宅,被挡回来了,”高文采继续道:“所以才来了这儿。”
夏云点了点头,朝着大堂走去。
大堂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面目严肃,手边的茶盏没有动过,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抬头看去。
“下官见过魏国公!”夏云忙上前行礼。
“夏同知,”魏国公拱了拱手,“徐熹这混账,竟然作出如此之事,也怪本官管教不严......”
魏国公话语间丝毫没有为徐熹辩白,更没有开口求情,夏云不想也明白,成国公原先毕竟在京师,高上魏国公府一头,同出一脉却也不亲近。
眼下成国公府倒了,魏国公府能接着徐熹这个纨绔已是看在了同宗的份上,可徐熹自打来了南京,凭一己之力惹出来多少事,魏国公也是头疼不已。
“魏国公深明大义,下官佩服,”夏云说道:“陛下只命仗五十,眼下已是结束,人,魏国公也可以领回去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夏云叹了一声,说道:“陛下这次气得很,下官也不敢放得太过,这次是打实了的,徐公子下半辈子,怕是要在床上过了。”
魏国公看着夏云故作惋惜的脸庞,跟着叹了一声摇头道:“罢了罢了,能有条命,也算能同允祯有个交代,下半辈子在床上过,也好过他再去惹是生非,多谢夏同知手下留情了!”
夏云摆了摆手,吩咐人将徐熹提出来,又陪魏国公喝了一盏茶,这才亲自送走了魏国公。
看着人马远去,夏云说不出得遍体通泰,路上有蜿蜒的血迹,是从徐熹身上滴落,他嫌恶得瞟了几眼,吩咐人冲洗干净,遂即抬步朝柳宅走去。
“姓方的知道我做了什么,说不准不会谢我,还得再来说我心狠手辣......”
夏云自言自语,说完又不在意得笑了笑,“千金难买我乐意!”
朱由检在柳宅住了一晚,翌日,柳如是就没起得来身,甚至想要反悔入宫的决定。
朱由检赔笑着捏了捏柳如是盈盈一握的腰身,柔声道:“昨夜辛苦你了,今夜朕一定再温柔些。”
柳如是睨了朱由检一眼,脸庞浮上红霞,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将锦被一拉,直接将脑袋埋了进去。
“哈哈哈,”朱由检见此心情舒畅,笑着站起身来,“朕还有事,你再歇息会儿,朕很快回来。”
朱由检一脸餍足得出了门,坐了一顶不起眼的小轿进了南京户部衙门,张国维已是恭候多时。
“臣参见陛下!”
朱由检摆了摆手,说道:“几个知府可都来了?”
昨日,朱由检虽然一下船就到了柳宅,可在下船前,就吩咐人传信给苏州、淮安、扬州知府,并浙江布政使,让他们立即赶往南京。
这几个州府本就在运河沿岸,日夜兼程下终于在天明时分赶到南京,张国维见他们神色憔悴,吩咐着去歇息片刻。
“来了!”
张国维话刚说完,就见外头四人脚步匆匆,走入大堂就跪了下来,“臣,参见陛下!”
“起身,都坐!”朱由检一挥手,朝那四人看去。
苏州知府陈洪谧,高高瘦瘦,留着一把稀疏的山羊胡子,精神矍铄得看着自己。
淮安知府周光夏,皮肤黝黑,眼神晶亮。
扬州知府韩文镜,眯着一双眼睛,不苟言笑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学校的老师。
还有浙江布政使姚永济,年事已高,头发和胡子皆是花白,行礼后就一阵咳,看得朱由检心都纠了起来。
“快上茶!”朱由检一迭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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