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容琰为燕皇举办了隆重的丧仪,举国祭奠哀悼,并将他与顾皇后同葬陵墓。
生同衾、死同穴。
前世未完成的遗憾,那就留给下一世来完成吧!
丧仪过后,容琰独自一人去了养心殿。
这里空荡荡的,宫女和侍卫都被调离了,只有刘安一个人守在殿中。
看到容琰来了,他上前行了一礼。
“奴才参见皇上。”
“朕给你安排了一个闲差,从此以后你便可安度晚年,为何拒绝?”
刘安垂下头,语气充满哀伤:“太上皇虽然不在了,可养心殿需要有人维护洒扫,奴才也担心哪一日主子魂归故里,看到这里冷冷清清会觉得孤单,就让奴才继续在这里守着吧!”
容琰也没有勉强,反而为他的忠心感到敬佩。
先前每次来养心殿的时候都是匆匆往返,他还是第一次驻足停留,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好像上面还有父皇留下的气息。
回忆有很多,其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刘安跟在他的身后,突然开口:“其实关于太上皇的事情,奴才有很多话想跟皇上说,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那就说来听听,朕今日才发现对他了解甚少,虽然他已经去了,但朕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刘安心中一阵欣慰,却也越发苦涩和悲凉。
如果太上皇还活着,与听到这句话,他该有多高兴啊!
“太上皇虽然被蒙蔽了心智,可是他并没有你们表面看到的那般无情。当初纳兰贵妃暴毙而死,紧接着顾皇后又仙逝,他被流言所扰,痛苦万分。”
“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皇上您也遭人暗下毒手,差点丢了性命……第二日他就下令将您放入偏殿,除了他的手谕之外,不许任何人踏入其中,违令者斩!”
“您仔细想想,太上皇虽然限制了您的自由,却也指派了嬷嬷和侍卫在偏殿随侍,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保全您啊!”
容琰心中大受震撼。
他虽然知道,父皇是被人抽走了情感,才会变得那般心狠。
但数年来的不公和冷漠,若说心中完全没有隔阂也是不可能的。
原来,他也曾对自己有过庇护和关怀吗?
“那他为何会把朕送到梁国?”
“那时候正值四国战乱,燕国与邶国战败,必须要派出质子,您有没有想过,为何您最后去的是梁国,而非枭国?”
容琰为之一愣。
他只知道他去了梁国为质,邶国三皇子则是去了枭国为质。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难不成另有隐情?
刘安不禁叹了口气。
“您应该知道,邶国质子去了枭国不过一年便被折磨致死。比起残暴的枭皇,梁国皇帝慷慨厚重,这是他主动割让五座城池,为您争取到的最大权益。”
“太上皇虽然做了不少荒唐事,但那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就算被蒙蔽了心智,他还是尽自己最大所能去保护你。”
“他那个人就是太过嘴硬心软,每次面对您的时候都是横眉冷对,事后又会陷入悔恨和痛苦之中,想方设法去补救……”
得知真相之后,容琰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自己对父皇的误解还是太深了。
原来他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父爱,其实一直都在。
……
萧慕白和沈棠要启程回梁国了。
他们在这里也留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
容琰和云璃心中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做挽留。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身为帝后,他们不能任意妄为,必须要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放着纳兰璟尸身的冰棺送往骊山安葬。
此时,沈棠怀孕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
她的腹部已经隆起的很明显了。
云璃为她准备了一些安胎药,又特意让人将马车布置得温馨而又舒适,确保让她在路上能够安然无虞。
临别之际,沈棠还是眼泪汪汪。
“云姐姐,我舍不得你。”
云璃笑着说道:“再过几个月等你生产,我就回去看望你和宝宝。”
“真的吗?”
“当然,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沈棠这才点了点头。
低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眼底流露出母性的光辉,让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温婉和美丽。
时间过得真快啊!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做母亲了!
萧慕白也有不少话要跟容琰嘱咐。
“容兄,纳兰曦这个祸害虽然已经消灭,但还有一个明若雪,她奸诈狡猾、诡异多端,你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那日一战,明若雪陷入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本以为她是装的,结果发现她好似受了某种重击。
体内气息紊乱,意识封闭,似乎有两种力量在她的身体里相互冲击。
根据他们的推断,很可能是楚含烟的魂魄复苏了。
先前云璃曾用灵力试探过,却没有发现这具身体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很可能是她用什么手段将原主的魂魄封印压制。
如今遭了重创,封印也被削弱。
如果真的能趁这个机会救回含烟公主,帮她夺回身体,再将明若雪诛灭,便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萧慕白对此还是有些担心,怕他们离开之后还会出什么状况。
容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萧慕白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师兄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但还有一个师妹……
如果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对他们非常失望吧!
罢了!
人各有命,他也无法再干涉什么了。
就算再怎么不舍,终于还是到了临别的时刻。
沈棠红着眼眶,被萧慕白扶上了马车。
队伍即将启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影策马飞奔而来。
竟然是宁止!
他骑着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哪有平日那个潇洒稳重的翩翩公子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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