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琴瑟永谐,岁岁安好(1 / 1)

季清鸢睁眼醒来时,只觉得昏昏沉沉。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这是……她在九牧世家的房间?

她刚睁开眼,就听到有人急急忙忙地冲出去大喊着:

“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这好像是玲珑的声音。

季清鸢微微侧头,星痕正放在她枕侧。

季清鸢刚刚坐起身来,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急匆匆由远及近。

季清鸢抬头一看,林博衍、陈叔、玲珑等人都进了房间。

林博衍上前:“纾纾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季清鸢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只好问:“陆离和昙鸾呢?”

想到梦中最后昙鸾的结局,季清鸢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人魔大战爆发,父亲和陆离都带着弟子们去了前线战场。至于昙鸾……”林博衍皱了皱眉,“我不认识此人。”

怎么会没看见昙鸾?

季清鸢急起来:“我不是在山崖下吗?怎么又回家了?”

“父亲收到你的信就回来了,带着弟子们下崖找到了你们。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陆离送你回来了就去了战场。”

昏迷了好几天?

她的伤不可能平白无故昏迷好几天。

是昙鸾的药!

可昙鸾为什么要药晕她?

药晕她之后为什么要消失?

林博衍看她面色越来越白,探了探她的额头:“纾纾,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舒服吗?”

昙鸾该不会……

季清鸢猛地抓住了林博衍的手臂:“大哥!大哥!你快带我去战场!去人魔大战的前线战场!”

她知道昙鸾要做什么了。

林博衍顾忌着她身上有伤,但季清鸢坚持要去,无奈妥协,只好用飞行法器带着她去。

季清鸢坐在飞舟上,愣愣地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象。

飞舟可载多人,带有小屋,而在小屋外,坐在飞舟边缘可以俯瞰不少景色。

林博衍走过来,轻柔地为她披了件妆缎狐肷褶大氅:“纾纾怎么不进小屋里面?担心着凉。”

呼呼的风吹乱季清鸢的发丝和大氅上软软的毛。

季清鸢听到他说话才转过身来:“大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飞舟已经是最快的飞行法器了。

林博衍坐在她身侧:“大概还要三四个时辰。”

三四个时辰。

来不及了。

季清鸢脱下大氅,站起身来,递给林博衍。

“纾纾,你这是要作何?”

林博衍看着她抽出腰间的星痕。

季清鸢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星痕上。

“御剑。”

“星痕是鞭子,你要如何御剑?”林博衍站起身来,想要拦她。

然而,下一瞬,在林博衍惊讶的目光下,那条原本华美又危险的长鞭,变成了一把剑。

季清鸢看着这把熟悉的剑,眼角更红。

昙鸾这个人啊,想尽办法护她,但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爱她。

她没有再和林博衍解释,踏着剑就闪了出去。

人魔大战在她坠崖第一日时就已经打响了。

昙鸾无非是看到过原本的结局,所以拖住她,想要以命换命罢了。

可神骨在她身上,他只有神力,以身献祭,只会当场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日。

疾风扑面而来,裹着寒意,吹得脸颊生疼。

干涩的眼微微一眨,便有泪意。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

两个时辰后,季清鸢生生咽下喉咙里涌上的铁锈味,看着下方漫漫黄沙之上正对峙着的两方人马,松了一口气,慢慢落了下去。

刚落地,她便脱力地瘫倒在地。

她恰巧落在人族修士这方最边缘的前列。

刚落下,不少修士都好奇地看着她。

有人认出她来,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谁?”

“这好像是九牧世家的大小姐。”

“九牧世家不是在那边吗?她怎么在这?”

“林大小姐?她来做什么?”

“她看起来好像受伤了,脸好白啊……”

“……”

强用灵力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去。

季清鸢抚着胸口,压下一阵阵眩晕。

她头昏眼花,也没注意到原本窃窃私语的修士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有一人穿过修士们自发让出的一条小道,直直地走到她身侧,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季清鸢措不及防被人抱起,抬头一看,对上一张俊美而带着忧色的脸。

是陆离。

季清鸢揪住他的衣襟,强撑着道:“带……带我去找昙鸾……”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虚弱。

陆离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闷声抱着她往人群外走。

季清鸢意识到不对,声音急切起来:“陆离,带我去找昙鸾!”

陆离顿住:“你身体……”

“快来不及了,陆离。”

季清鸢眼尾更红。

看着她快要落泪的样子,陆离叹了口气。

他抬手轻柔地抚了抚她通红的眼尾:“你莫哭,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陆离再傻,也看出了他们二人之间不简单。

陆离恍然想起了几日前的山崖下:

陆离起身去找季清鸢,她住的小屋的门被虚掩着,没有关。

而透过门缝,陆离看见昙鸾背对着他坐在床边。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季清鸢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

昙鸾垂着眸,伸手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好像是把她的样貌深深刻在心上。

这和尚在做什么?

陆离推门进去,刚想质问他。

昙鸾却收了手,示意他出去出去再谈。

出去后,陆离细看他,才发现他这双眼,与那秦勋很像。

陆离本能觉得不对劲。

昙鸾对他作了个揖:“请施主帮贫僧一个忙。”

“什么忙?你可别打我未婚妻的主意!”

陆离看着他,心里满是危机感。

听到“未婚妻”二字时,昙鸾的表情僵了僵。

随即,他便摇摇头:“贫僧不敢。”

他再也不敢。

“我已向山上放了消息,贫僧只求施主将她带走,不要和她提起我,也不要说我的去向。”

说完后,他第一次露出一个笑。

可惜这笑里,是难言的苦涩:

“日后,请施主好好待她。”

“祝二位,琴瑟永谐,岁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