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想了下才道：“主子，我诊脉时发现倒霉鬼确实很疲累，且郁结于胸，显然日子过得并不好。还有，她体内被人下了避孕的药，用药不重，不至于让她不能生育，但却也让她怀不上孩子。”

老道在一旁也道：“我听说秦夫人是齐州一富户人家的女儿，当年，秦家家中艰难这才娶了她为妻。听说这秦夫人为人很是苛刻，而且原本她是想让儿子娶她的侄女儿，来个亲上加亲的。听说，这个齐小姐还是个美人，这几天已经到了京城了。”

云雨虹抚着自己的腹部，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不能生气，她现在怀了孩子，具体是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以秦大学士的为人应该不会这么做事，这事她还要再想想才好。

白子玉是在晚上吃饭时得知云雨虹再次怀孕的消息的，高兴得他饭也不吃了，抱着云雨虹坐在膝上，就想趴在她肚子上听声音，让云雨虹好气又好笑。拍开白子玉的头，云雨虹靠在他怀里，轻笑道：“你都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

白子玉摇头道：“那不一样啊，上次是给儿子当爹，这次是给女儿当爹，我这也是第一次啊。”

云雨虹知道白子玉是真的开心，上次得知消息他只能看着一封信，还要担心她在战场上出意外，现在却是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且有人来分享他的喜悦，这种感觉对他而言还真的是第一次呢。

夫妻俩个高兴，偎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云雨虹才拉着白子玉，让他继续吃饭，白子玉这次可是胃口大开，即使冷饭也吃得似珍馐美味一般。

见白子玉吃得差不多了，云雨虹问起了秦家的事。白子玉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把秦大学士和秦阳的表现都说了一下，云雨虹皱起了眉头，这两人没有什么异常啊，看来这问题是出在了秦家的内宅里了。

把今日倒霉鬼的事和白子玉说了一遍，白子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倒霉鬼跟在他身边保护过他一段时间，所以他心中对倒霉鬼也存着感激，对这事也更为上心，只是这毕竟是秦家的家事，按理外人还是不好插手的好。

白子玉有点儿为难，但还是决定，明日把事情和秦大学士及秦阳提一下，倒霉鬼是从鬼王府出嫁的，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娘家人，问上一问倒也说得过去。

白子玉的做法是找秦大学士去问，云雨虹却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于是，第二天一早，云雨虹就令人带着些补品和新鲜的水果递了帖子到秦家，中午公主到秦家看望秦夫人。

云雨虹话说得客气，秦夫人也不笨，她可没那么大面子让长公主亲自来看望，长公主真正想看望的是她以前的待女，她的儿媳花萼。所以，早上请完安后，秦夫人就把倒霉鬼留了下来，淡淡问道：“长公主怎么想来秦府了，你昨日和长公主说了什么，说给我也听听。”

倒霉鬼摇头道：“没，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秦夫人冷笑，“什么都没说长公主怎么会想来秦家，那么巧，你前一天见长公主的面，后一天长公主就来了？你想请公主给你撑腰，想拿公主压我们是不？”

倒霉鬼还是摇头道：“母亲，我真的什么都没说，长公主可能只是来看看我而已。她现在没什么事做，经常去各处串门，她上次也去过王家看过我姐姐的。”

秦夫人身边一个长得甜美的十五六岁的少女笑道：“看你把公主说得，像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一样，人家是公主，对你可是真心不错，你一请人家就来了，你可不能没良心啊。”

倒霉鬼无语，公主不是她请来的，看来是没有人会信了，而且她也没有对公主不敬的意思。既然她多说多错，那不如不说了。

倒霉鬼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秦夫人看她的目光更是厌恶。一国公主又怎样，也不能插手人家内院的事务吧，看公主走了我怎么收拾你。

秦夫人对倒霉鬼吩咐道：“你去换身鲜艳点儿的衣服，收拾得齐整些，这是待客的规矩，脸上也擦点儿粉，别整天一付丧气样，看上去高兴点儿，别失了秦家的颜面。一会儿公主来了，知道要怎么说吗？”

倒霉鬼咬了下嘴唇道：“听母亲训诫。”

秦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你肯听话这是对的，以前那些江湖气可不能再有了，你要记得你是秦家的媳妇，要有书香世家的典范，这样以后才能成为秦家的主母，才能对阳儿在仕途上有帮助。一会儿公主来了，如果涉及到秦家内宅的事儿，你就说这是秦家之事，请长公主不要插手，明白了吗？”

倒霉鬼点了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秦夫人挥了挥手，让倒霉鬼下去准备。那个少女对秦夫人道：“姑妈，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凶啊。大嫂的靠山可真大，她不会偏向大嫂而欺负姑妈吧。”

秦夫人冷哼一声道：“长公主岂只是凶啊，那就是一个能作的主，堂堂公主一点儿都不讲究脸面，和泼妇一样。在白家她作白家人拿她没办法，到我家里她就别想也来这一手，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她了。盈盈不要怕，有姑妈呢。”

少女正是秦夫人娘家兄弟的女儿齐盈盈，听到姑妈这样说也就安下心来。

云雨虹到来后，由秦夫人和倒霉鬼一齐迎了进去。因去时已到中午，聊了几句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云雨虹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的来的，有些事要从日常的生活起居中去看，而她想看的不是倒霉鬼，而是秦夫人，确切的说，是秦夫人与倒霉鬼之间的互动。

当碗筷摆上来，云雨虹坐在了主位，秦夫人坐在了左下首，按理说倒霉鬼要不坐在右边，要不坐在秦夫人身边，但是秦夫人却拉着齐盈盈坐了下去，而倒霉鬼却站在了秦夫人的身后。

云雨虹皱起了眉头，秦夫人这是给倒霉鬼立了规矩，让她布菜啊。按说是有媳妇伺候婆婆用餐这一说，但大多数人家只是走个形式，当婆婆的几乎都会能媳妇一点儿脸面不会真的用。但这秦夫人显然是把倒霉鬼真的当成丫鬟在用，而且应该已经用了一段时间。

饭菜上来后，云雨虹吃得津津有味，看也不看倒霉鬼一眼，倒霉鬼站在秦夫人身后，按秦夫人的意思给她夹菜，被秦夫人指挥得团团转。

秦夫人是故意的，她没想到长公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让她那句“这些是秦家内宅之事，花萼尽的是子媳的孝道，长公主无权过问”一直无用武之地。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倒霉鬼已是一身疲惫。云雨虹心疼但却不出声，和秦夫人说了几句话后，笑着道：“刚吃得多了些，想要消消食，不如就请少夫人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云雨虹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理由也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秦夫人点头道：“那就让花萼和盈盈一同陪长公主去走走吧。”

花萼，盈盈，云雨虹的心更疼了，简单的称呼但远近亲疏立分。倒霉鬼累的不是身体，累的是心啊。她这么久都没走入秦夫人的心中，被秦夫人这样日日用语言折磨，难怪她会变成这样。

云雨虹笑笑道：“不必劳动这位小姐了，我们妇人之间总有些话不适合一个姑娘家听的。”

这理由似乎让人也无法拒绝，秦夫人只得点了点头，让倒霉鬼和云雨虹出去了。

到了湖边凉亭，云雨虹平复了下心中的愤怒，对倒霉鬼道：“秦夫人这样对你，秦家父子可知道？”

倒霉鬼摇头道：“他们不知，其实做这些也没什么，别人家的媳妇都在做的，书中也是这样教的。”

云雨虹挑眉，书中？倒霉鬼可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你开始读书了？”

倒霉鬼点了点头，她来到秦家之后曾跟着秦阳读了不少的书，史书兵法这些不说，律法星相堪舆佛经这些都有涉猎，就连药典她都背熟了一本。

云雨虹问道：“既然这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不能让秦家父子知道？”

倒霉鬼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云雨虹再问：“你知道你在秦夫人的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云雨虹不直接问秦夫人对倒霉鬼哪儿不好，倒霉鬼不一定会说，或许也不敢说，她很有可能回答：一切都好，那是对我的磨练。

很显然，云雨虹还是很了解倒霉鬼的。倒霉鬼神色暗淡，答道：“在婆婆眼中，我很丑，不会打扮，不会说话，读书少，不够婉约，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气质，有的只是江湖匪气。我对相公的仕途毫无帮助，我不会是一个好妻子，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秦家主母，我…我似乎什么都不是，我都不配进入秦家的大门。”倒霉鬼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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